陸珈剛到燕子衚衕把臘八禮送上,銀柳就進來說沈公子到了。
秋娘看了她一眼,雖然目光有些意味深長,也是沒說什麼,起身走開了。
沈輕舟走進來時就只有陸珈一人。
陸珈看他臉色不好,立刻先把自己的事情擱下,問起他來:“你的家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沈輕舟點點頭。“差不多了。”
陸珈把腦袋探過去:“那你弟弟呢?他去西北了還是在家裡?”
別懷疑,她就是八卦。
這可是沈家!
而且是世人眼裡幾乎不落凡塵的神仙般的沈公子,他不接地氣,沈家的事情自然外頭人知道的也不多,陸珈更是對他們一無所知,她能不好奇嘛!
沈輕舟瞥她一眼:“你想聽啥?”
陸珈嘿嘿一聲。
沈輕舟吐了口氣,張嘴道:“你,還恨你的父親嗎?他有了新的妻子兒女之後,你很恨他嗎?”
陸珈頓了一下,坐回去道:“你要是說這個麼,其實也談不上恨。我母親過世時,他還那麼年輕,其實肯定還會再娶的。既然娶了,肯定也會有新的兒女。
“我只是覺得他不應該找個這麼惡毒的女人。他讀了滿肚子的書,按理說不應該這麼沒眼光,應該去巴結嚴家。”
說到這裡,她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懂你,你是個明白人,不會那麼死心眼。如果你父親是在你母親過世之後正兒八經的娶親納妾生孩子,你肯定不會氣他怨他。”
沈輕舟悶聲道:“可惜他不懂。”
就算沈追不是私生子,那些年該著落在他身上的父愛,也還是缺失了。
陸珈看他如此心裡也不好受,目光落到腰間的荷包上,她伸手解下來,掏出了幾顆酥糖:“吃,吃完就不難過了。”
說完她拈起一顆,塞到了他的嘴裡。
沈輕舟是個大男人,不愛吃糖。
但這個糖含在舌尖,甜絲絲的的確讓人心情甚好。
“小時候我心情不好,我爹我娘就會拿這個哄我,也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事,可重要的是他們願意哄我,他們在乎我,我就覺得很驕傲。”
陸珈又剝了一顆,遞到他嘴邊,軟聲道:“乖,不要難過了啊。得不到的爹,咱們也不稀罕他!”
沈輕舟接了糖,雙眼之中浮動著波湧。
他別開發酸的眼睛,把糖吃了。
崇先生是一路在前指引他的明燈。
而陸珈,卻是緊緊環繞在身旁,慰藉他靈魂的那團火。
他把糖完全嚥了下去,然後把她掌心之中剩下的兩顆收在自己的荷包裡,然後說道:“何渠說你找我,你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陸珈見他神色終於緩過來,心裡也鬆了口氣,連忙順著話題說道:“是個大事!我今日去了趟蔣家,你知道我蔣氏的寡母屋裡,發現了什麼嗎?”
“什麼?”
“她滿屋子裡都是字畫古董,而且書案上掛著的幾支筆,是嚴頌一個學生專門給他製作的小狼毫!”
“嚴頌的筆?”
沈輕舟原本靜靜等著她賣關子,此時聽到這裡,眉頭也動了動。.
蔣氏的寡母守寡多年,屋裡有男人的東西就很奇怪。這個男人還是嚴賊,這就更不尋常了!
“你沒看錯嗎?”他支起了身子。
“我發誓,絕對沒有看錯!”陸珈斬釘截鐵的說道,“嚴老賊酷愛用這種筆,用了都幾十年了,我絕對不會看錯!”
她在嚴家幾年,他們乾的那些勾當,不會全然讓她知道,但這些家長裡短,她還能不知道嗎?
嚴老賊這個學生所制的筆,只供他一人使用,外面都不可能買到。就算能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