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閣樓上的人眺望過去,驚聲大叫:
“臺塌了!是寶相臺塌了!”
“是真的,你們快上來看!”
“什麼?!寶相臺怎麼會塌!那可是聖上為國祈福所建啊!!”
“不祥之兆!這是上天預示的不祥之兆!大燕國祚危然吶!”
一條街的聲音全亂了,有人驚恐呼喊著去找官兵,有人朝宣武門狂奔而去,有人當場跪地,朝皇城的方向哭喊叩拜。
江應巧愣愣地望著宣武門上空散不開黃沙,恍然看見了那支送葬隊伍中飛灑的漫天黃紙……
慶曆二十年,五月初三,端陽的前兩日。
由中書舍人葉孚監工的的寶相臺,轟然坍塌,化作一堆瓦礫。
*
一樽青釉弦紋瓶猛地擲到葉孚腦袋上,將他砸得頭破血流,血順著額角流到緊貼的地面也不敢抬頭。
燕帝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裡是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
“來人!將葉孚拖出殿外斬了!”
兩名御前帶刀侍衛上前,將雙股顫顫的葉孚架著拖下臺階,遠處匆匆飛奔過來一個人影,面色帶著少見的慌張,抬手高呼。
“請陛下刀下留人!”
葉孚抬起頭,面如死灰的朝那人喊:“爹!救我!!”
葉詮奔至門外,朝裡面震怒的天子俯身跪拜。
“臣拜見陛下,求陛下暫留犬子一命,寶相臺倒塌事發突然,尚未查明緣由,若是有人故意損毀陷害,矇蔽聖聽,應將其速速抓捕伏法啊陛下!”
燕帝怒氣未消,盯著葉詮冷笑道:“葉相倒是來得及時,你拿什麼替他做保。”
葉詮冷靜道:“臣願用宰相一職,換調查寶相臺之事的真相。”
燕帝眼中閃過一絲暗芒,“用宰相一職擔保,葉相可想清楚了。”
“望陛下成全。”
燕帝喝了李寶慶呈上的冷茶,在桌案前緩緩踱步,目光冷怒的看著下方兩個人,喚來良琛。
“良琛,給朕查!寶相臺到底因何原因倒塌,若並非人為,則將葉孚拖去宣武門斬首示眾,以平民憤!”
“是,臣領命。”
燕帝目光攝人,看向跪在地上的葉家父子,“葉孚,立刻革職削官,押入詔獄大牢候審。”
“謝,陛下隆恩——”
待葉詮離宮後回到葉府,陰沉著臉推開房門,就見葉夫人坐在正門口,手中握著一把出鞘的匕首等他。
葉詮看著她,走入門內,“陛下答應徹查,阿孚暫時還能活。”
葉夫人聞言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稍緩,閉了閉眼,將手中的匕首放在桌上。
她冰冷的聲音中還帶著細微顫抖。
“你這次要是敢為了保全自己而置身事外,眼睜睜看著阿孚死,剛才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疲憊地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注視著葉詮陰晦的雙眼,裡面夾雜著其他複雜的情緒,她懶得去看,也不想再看。
“是你帶他走上這條路,若葉孚死了,你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