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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半是不情不願,心裡有點吃味。要把梅玉送到沉師兄身邊去,她便沒有多少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他怎比得了沉師兄?沉師兄那是冰雕玉琢,仙姿雋永,若站在師兄身邊,他們也就成了黯淡的綠葉。
他將梅玉放到山腰上。
一旁篝火生起,幾名弟子盤坐在鋪就的乾草上,若論吃苦,他們也是能吃的。往往離宗執行任務,殺魔獸殺妖物,風餐露宿,挑不得三撿不得四。
吳用生率先瞧見梅玉下來,也沒管他那馮師兄的臉色,迎上前來,頗為驚喜,“梅姑娘?”
梅玉披著淺色斗篷,頰邊一滾雪白絨毛,襯得面龐小巧,鼻尖在夜風裡凍得發紅。她裹著身子,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打了個噴嚏。
吳用生便責怪地看向師兄,瞧得他臉色頗為難看。馮師兄可不想跟這傢伙說什麼客套話,自己又不是沒關照梅玉,並不是人人跟都跟他吳用生似的發痴。
“愣著做什麼?我和梅玉有急事要見沉師兄。”他連名字也叫喚上了,聽得吳用生心裡頭不是滋味。馮師兄大步朝前,握著梅玉手腕,說不上十分客氣。
但梅玉曉得,抓在手腕上的力道比看起來小心。
他又刻意慢下腳步等待。
“沉師兄在裡頭,應當還在與宗門彙報……”
他沒停下來的意思,朝著山洞走去,領著梅玉一鼓作氣。這事情拖不得,等到天亮,那邪修怕也知道梅玉的下落——他們也不能時刻看護梅玉,得除去著邪門法寶。
梅玉率先看去。她不講什麼虛與委蛇,也不躲閃,目光直直落在蒲團上的素衣背影上。沉千舟除去發冠,只鬆鬆挽了髮髻,一支碧玉簪子斜斜插在髮間,不少烏髮垂落腰間。
衣著亦是輕簡,不似白日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一面水鏡浮在他眼前,他正用冰屑般的聲音徐徐道來,“師叔若是還要那人人頭,我多等些時候也是無妨,手裡還有幾件任務,一道辦了也好。”
梅玉沒從那碧藍色水鏡看出什麼映像,也可能是她肉眼凡胎沒法瞧見。
“師兄,我已找到梅姑娘了。”
“只是……暫且不能送她回去,我怕邪修們朝梅姑娘下手,她如今身上可多了件古怪玩意。”
沉千舟斂眉垂目,眼梢一粒胭脂紅,許是他素淨鬆散的鬢髮給了梅玉些許錯覺,她竟覺得這冷冰冰的道長多了點柔和慈悲樣。
“你且先在外頭候著,莫讓旁人隨意進出。”他如此命令,馮師兄也不敢多問,只得老實退去。火光不甚明亮的巖洞內只剩下兩人,梅玉揣著手,夾在咯吱窩下暖暖,看看打坐的沉千舟。
她還是有些冷,山間水汽濃重,涼意朝骨縫裡鑽。
“你過下來坐下,暖暖身子。”
梅玉坐到火堆旁。
沉千舟蜷著一條腿,手中一書卷,一縷鬢髮滑落在素紗包裹的絹衣上,她也能看見絹衣下微微隆起的手臂線條。燈下看美人,愈看愈美,儘管一旁的篝火與雅緻並無關聯。
他從不在意梅玉冒犯的打量。梅玉看不懂書上幾個大字,可也努力張望,看見書頁裡畫著經絡小人,做出不同姿態。
“你很好奇?”沉千舟忽然開口。
梅玉又老實一點,並著腿,“道長在看什麼呀?”
沉千舟答:“素蟾功。”
梅玉不懂功法,可沉千舟只是安靜看書,也不開口詢問她手上的禁錮。沉千舟還是願意向她解惑:“這是我修煉的一門心法,若是要修行須得先習心法,再論功法。萬丈高樓平地起,修行一道不過是水滴石穿,全靠平日裡勤加練習。”
然而梅玉不學功法,談不上興趣,她也沒有半點慧根。沉千舟仍然願意面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