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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時候,梅玉想起張延的次數便更多些。她下意識地朝著角落看去,卻沒有以往熟悉且安靜的注視,那種被人凝視,被人所關注的安心感。
他的存在感低得就像房間裡的一張桌子,掛在牆壁上的蓑衣,當真正用起他的時候,才會想起來。長久以來,梅玉習慣於他的照顧……甚至在任何時候,她都忘記了,自己是個失去父親的孤女。
她有無數機會和時間去了解他的過去,瞭解他這樣看上去一片空白的人,自然,梅玉也從未探究。
梅玉下意識地,不去接觸潛藏在水面下的世界。
……
六七名弟子站姿如松,在沉千舟面前他們保持著敬重的距離,梅玉提著燒雞進屋的時候,便瞧見這麼個場景。左右各站著,視線聚焦的中心,沉千舟正耐心地擦拭那把極少出鞘的劍,貼著劍刃,蘸著盆裡的清水,洗去上面微不可查的灰塵。
半低著頭,兩鬢黑髮沉落。沉千舟已換了身衣服,瞧著更像正式裝束,佩銀冠玉簪,耳後垂下兩穗深紅長纓,而素色錦衣外覆上銀製麒麟紋肩甲。
挑眼看來,煞風凌冽。
這身打扮極貴重,從頭頂銀冠到腰間玉帶,再從眼梢一枚紅痣到嫣紅薄唇,莫名多了些悲天憫人的慈悲樣,大約太秀氣了,梅玉覺得像是去年看看戲時候臺子上提劍的龍叄太子。
不過沉千舟不是戲子,他的劍也是殺人的劍。
他這麼一眼,梅玉便成了軟腳蝦,抬不動腿了。
委實不怒自威,煌煌如天人。
“你怕什麼,總不會殺了你。”沉千舟收劍入鞘,便看來,“你還有用,也不必害怕,那人還會來找你的。他若來了,也傷不到你分毫。”
他自然有十足把握保證梅玉的安全。柳獻容既然在梅玉身上留了印記,便意味著不會輕易放手,而梅玉……如果無法解決她身上的合歡宗印記,也不能輕易放她離開。
一旦打上印記,就意味著淪為慾望的奴隸,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然需要由施術者親自解開,否則隨著時間增長,最後的下場便是慾火焚身而死。
目前來看,對梅玉可沒什麼影響。她該吃便吃,該喝便喝,還有心情同馮師弟鬥嘴。
梅玉直問:“要我把他引出來嗎?”
若先前梅玉對柳獻容還有幾分好感,如今便嫌棄起來。也不知他在自己身上弄了什麼鬼東西,手臂上一片醜陋的紅色。
“不,如今他可不會輕易現身。”沉千舟指了指手臂,“但你能夠感應到,這就是印記的用處,打上這層印記,雙方距離越近感應便越強。”
“當然,也不排除……他沒有打算逃。”
“他已找到了合歡宗門人,便有了與我等對抗的底氣。”
至於更多問題,卻沒有必要向梅玉說明。沉千舟並不願意被動等待,在梅玉的注視下,他忽然起身,伸出收,二指合併,抵攏她的眉心,沾了些水,虛虛劃了幾道符文。
一股癢意擴散,被他指尖觸碰的地方驟然發燙,梅玉碰碰自己的臉頰,只覺渾身像是燒紅的鐵。於是一股莫名的渴望升騰而起,嗓子發乾,渾身極不自在。
“喂,你做了什麼——”
梅玉正欲質問,便被他以食指抵在唇上,噤了聲。
她瞧著沉千舟的眼睛,那雙冷冷淡淡的眼睛此刻竟有些勾人的媚態,那粒紅痣也豔得晃眼,他看上去不那麼冰冷凶煞……
梅玉忽然咬住舌頭,痛覺使她清醒——並不是沉千舟的目光變得溫和,而是在她眼裡,他整個人多出了股莫名的魅力,是她自己出了問題。
似乎看誰都是怪怪的。
沉千舟緊抿的唇角似乎帶著若即若離的笑意,而身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