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敲打著鍵盤,顯示器上一片空白。他持續不斷地敲打著,身子逐漸傾頹,腰越來越彎。敲打的動作逐漸緩慢,它的頭顱最後和顯示器重合。
背景逐漸虛化,場景越來越白,最後,天亮了,天終於亮了,他的黑色線條也消失在白色之中。
右邊的黑色影子緊接著出現,這次它走回了家裡,走到了餐桌上。餐桌上,是黑色的菜,對面,是另一個人影。它倆一直吃飯,一會後,旁邊的椅子多了一個小的人影,人影逐漸長大,然後消失。它倆還是一直吃飯,然後一人消失,再然後,另一個人消失。
餐桌上沒有菜了,只剩下黑色的桌布。
左邊的火柴人出現在公園長椅上,從小一直坐到大,然後椅子上沒有了人......
我好像懂了點什麼,又不是太懂,畢竟我最豐富的記憶是在異世界種了十七年田,要麼就是洛爾姆先生,迪蘭先生的過往,壓根就沒有屬於我自己的,完整的人生體驗。
“影子”的故事看得差不多了,該拉開窗戶看看我最害怕的東西了。
起身按住窗戶,任裡面的黑色人影開始新一輪的故事,然後稍稍一用力,右邊的窗戶就滑到了左邊。
窗戶後面...僅僅是白色的牆壁。看來黑影是真的,恐懼是“假的”。
開著的窗戶外沒有異常,旁邊疊在一起的兩扇窗戶倒是有一點小動靜。黑色裡面的白手印,白色裡面的黑手印,在各自的鏡面裡,一道壓一道,慢慢佔滿了整個鏡面。
如果在恐怖片裡,肯定就是血手印了,但即使是黑白配色,密密麻麻涌現的手印也的確頗有壓迫感——就像萬千厲鬼,張牙舞爪,想從電視機裡爬出來一樣。那些倒黴蛋見到的,應該比這還恐怖得多。
確認沒有其它危險後,我沒有多做觀察,直接將右邊的窗戶拉了回來,想著聽從1225的建議,把板凳搬到另一邊,看看另一側的“風景”。
然而當我剛拿起凳子時,窗戶裡的手印盡數消失,兩邊窗戶對面,同時出現了白色牆壁上的黑色人形和被線條框定的白色人形。
我困惑地看著它們,它們的形象微微顫動,然後同時轉過了身子,在我的視角里,它們似乎是隔著左右兩扇窗戶重疊的邊框對視。
幾十秒後,它倆轉回正面,身形越來越大,逐漸接近窗戶。最後,當兩個人形的大小和正常人類重合時,它倆停了下來,再次靜止。
他們可能也在看我。
“你們...好?”保持了一分鐘拿凳子的姿勢,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雖然感覺是有點細思極恐,但比起害怕,我更好奇他們是不是真的覺察到了我的觀測。
他倆沒有回應,幾秒後,他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又是愣了一會後,他們繼續走向班級,走進家庭,走入工廠,走上高樓,走出醫院,走下墳墓......
他們可能真的看到了窗戶外的我,但沒有什麼意義,他們終將還是停留在,他們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