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編號,總覺得會有些令人猝不及防的東西竄出來。走到最高階的臺階上,四周依舊是毫無變化,把視線移向浴缸本身,在看到缸底的那一刻,我瞬間明白了黑色袋子的正確用法。
那浴缸底部,是血液,肉塊,臟器,軀幹等一些難以名狀,不能過審的東西,混合著,蠕動著...
我不能更細緻地去描繪這些了,就算只是稍微準確的描寫,也足以讓大部分人生理不適。而我,在見到它的一瞬間,生理和心理的防線就被直接突破——一股強烈的反胃過後,我蹲在地上,把肚子裡沒消化完的早餐幾乎清完,費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我的心智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成長,這一下直接打回原形。緊張,慌亂,恐懼,懷疑人生,在那真正血腥事物的衝擊下,我無助得像個孩子。
那絕非是一個普通人能直接面對的場景,比起怪力亂神,鬼怪妖魔的思想壓力,那是直挺挺的,從感官上給理智一記爆錘。
過了一會,喉嚨變得沒那麼難受,我放下袋子,慢慢從臺階上站起身來,腦袋斜到一邊,絕不去看那些扭曲的半流體,而剛剛恢復的一點理智,讓我忽然覺察到一個令人絕望的問題——我是來這幹嘛的?
“我不會...”剛想往後轉身,後面一位隊員就把我一腳踹了下去。
“...要下去吧。”
我在空中,絕望地說完另半句。知道我沒有勇氣和理智,特意上前給予一點物理上的幫助,我真想知道把我踹下去那位隊員當時的神情是怎樣的,可惜沒機會了。
如果是做夢,遇到此情此景我應當是會泣涕橫流,但在那種滑膩粘稠的觸感中,我唯一的念頭就是盡最大的可能減少那些東西與自己身體的聯絡。
雖然捂住了口鼻,但腥臭的氣味依舊如此強烈,就算窒息,我也不想讓那些汙穢進入口鼻之中。
本來遲鈍的觸感在這種時候卻格外清晰,身體上下,每一條神經似乎都在戰慄,更令人驚恐的,是那止不住的想象力,它居然,居然在我的腦海中,描繪我所觸碰的,是那個部位的...
我徹底不乾淨了。
這個血池果然比看起來要深得多,我的身體,緩慢地墜落著,連同意識和理智一起,跌入深淵。
在我意志恍惚時,本能的求生欲開始發揮作用。四肢開始掙扎著向上撲騰,腿也在無規則的擺動,身體裡最後的一點氧氣,都用在了與鬼差的對抗中。
照理來說,這都是無意的掙扎,但在世界的這一側,總有著難以理解的“常理”。在意識即將斷片的那一瞬,我從水面掙扎出來,彌足珍貴的第一口氧氣,讓複雜且脆弱的身體器官得以繼續正常運轉。
水?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往生後的幻覺,直到緩過神來,才確定了所處的環境。我躺在底部積有三十公分深清水的浴缸中,頭頂,是猩紅色的天空,帶有狀如血管和肌肉紋路的,雲朵?
經過一番確認,口鼻中和身體上沒有血腥之物的殘留,但那回想起來依舊讓人強烈不適的感官體驗,讓我實在沒法把剛才發生的事當作一場噩夢黃粱一夢。
我靠著缸壁,微微起身,慢慢呼吸著那不算清新的空氣,將那殘垣斷壁般的意志防線重新構建起來。
目之所見的天空一成不變,令人作嘔的玩意始終懸在頭頂。即便緩了好一會兒,我依舊沒有勇氣離開浴缸,因為由著天空的景象,我多少能預料到周邊是什麼樣的場面——總歸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看到的場面。
沒什麼可以參照的東西,我無法對時間有什麼概念,就一直躺著,直到肚子又有了些許飢餓感。
飢餓感不合時宜的到來,讓人又一陣噁心之外,也讓我意識到自己沒法一直縮在這裡,基金會一直沒有新的動靜,擺明了是要我一個人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