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還是個品階不高的文書小吏,就算他才高八斗,乃是花魁娘子們追捧的風流雅士,這張毒嘴也早該被打爛了才是。
閔藏枝嘖嘖了兩聲,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昭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閔藏枝細細地擦著手,又將沾了肉餅的手指頭在那一旁地薰香手爐上燻了燻,方才準備開口,“我……”
他方才說了一個我字,周昭同劉晃便騰地一下站了起身,朝著門前走去。
閔藏枝一愣,將帕子一扔,小跑著跟了出去,果不其然瞧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蘇長纓,還有一小隊穿著甲衣的北軍。
“東水下游,關渡坊發現了一具浮屍,屍體看上去有異樣。”
周昭同劉晃對視了一眼,一個翻身便跨上了馬背,留著閔藏枝瞠目結舌,“你們連馬都備好了?有那麼著急麼?”
他說著,朝著一旁喚了一聲,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長隨便牽了一匹白色的駿馬過來,那馬兒純白連一根雜毛都沒有,身上甚至還帶著薰香的味道,他朝前看去,卻見周昭已經無情拍馬而去,趕忙翻身上馬追了出去。
這會兒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候,關渡坊還有不少行人,瞧見北軍呼嘯而過,一個個的踮著腳好奇的張望起來。
“將軍!”
周昭翻身下馬,瞧見真祝黎,眼神頗有些微妙在蘇長纓的臉上掃過。
她清了清嗓子,同劉晃一併朝著河邊走去,只見在那河邊的草地上,躺著一具男子的屍體,他穿著褐色的布衣短打,身上被麻繩捆綁著,腰間還掛著一根魚鉤。
在那屍體不遠處蹲著一個穿著長衫,約莫三十出頭的男子,他抱著頭不停地往旁邊挪動著步子。
見周昭看他,那人瞧了瞧周昭腰間掛著的令牌,又看了看她身後騎著白馬趕來的閔藏枝,著急地跳起來拱了拱手,“諸位廷尉寺的大人們,我名叫湯沐。早前在家中教大兒做功課。”
“豈料那孩子蠢鈍如豬,怎麼教都教不會!又有小兒哭鬧不止,家中雞飛狗跳,我實在是憋不住,便出來東水邊釣魚。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條魚都沒有釣到!”
“就在我以為今日又要空手而歸的時候,突然之間釣到了一個重物,我用力一拽……”
說到這裡,湯沐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拽到了一具屍體!這人我也不認識,同我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個釣魚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一條大魚,還用火把照了照!”
“這一照差點沒有嚇破膽去!不是我害怕死人,實在是,實在是那死者也太嚇人了!”
“你們看,他的臉上,身上,全是紅色的疙瘩!該不會,得了什麼病吧!雖然我大兒蠢二兒憨,可我也不能死得這般冤枉啊!我都還沒有釣到魚呢!白瞎我一罈子好酒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