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安靜了片刻。
江衍想起這個人睡了大半天沒有進食。
「餓不餓?」
他問池央,低沉聲線裡夾雜著一絲溫柔,簡直不像是平常的那位江大少爺。
「不餓。」
「那困嗎?」
「還行。」
江衍聽著他的呼吸聲,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呼吸彷彿隨時隨地就會消散,直到徹底消無,沒留下任何痕跡。而這種場景,他並非沒有經歷過。
他忍不住低下頭,靠近幾分,聽得再清晰些。
「池央。」
「嗯。」
「我這人……是不是過於貪心了?」
「啊?」池央睜開眼,「沒有吧。」
「那就是太自私。」
江衍靠著他耳畔,呼吸輕了一些,就連聲音也輕了幾分,彷彿是生怕打斷了池央的呼吸,「你知道嗎,你是我的稀有物。」
「稀有物?」
「對,我人生中的僅此一次。」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生命裡有什麼幸運與不幸,命運本該如何,或又不該是怎樣,我不信命。但是你,讓我覺得很幸運。」
「因為我很早就認識了你。」
「雖然時間不長,但你很明亮。」
「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弟弟也可以是家人的人,也是第一個說會等我的人。」
「我從前很厭惡這個世界,束縛,無趣,一個冰冷的牢籠,卻又有點捨不得,你在這裡,我怕離開了,再也不會遇到你。」
池央的腦袋偏了下,「你是在對我表白嗎?」
「是啊,」江衍很輕地笑了下,「你不是一直想聽我的心裡話嗎?」
「噢,」池央點點頭,「那你繼續。」
江衍繼續說:「但我很自私。」
「我把對生命所有的寄託都傾注在你身上,明明與你毫無瓜葛,卻自私地要求你承擔我的貪戀與妄想。」
「那個時候我甚至都沒有來見你。」
池央:「為什麼?」
「因為我怕我見到了你,你已經不再是你。」
江衍說到這,難得苦笑一聲,「我就是一個膽小鬼。」
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掙扎很痛苦。
這個世界也很痛苦。
他根本沒有那種能夠偉大地為人類科學無私奉獻的精神,因而對他而言,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毫無意義。
一個遊蕩在這個世界的孤魂野鬼。
就連生命都不是自己的。
唯有一個理由。
一個支撐著他喘氣的理由。
為了這個理由,他活得張狂而又放肆,肆無忌憚地宣洩,放縱一切,做盡了壞事。
骨子裡浸透了黑暗。
江衍閉了下眼睛,「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我能得到幸福。」
他並非悲觀,甚至相反,在他的本性裡,想要什麼,就去掠奪,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但並不包括感情。
江衍很清楚,幼時池央會喜歡他,並不代表以後就會喜歡。
何況他這樣的。
所以在池央面前,他生了猶豫,對過去隻字不提,一是覺得沒有必要,二就是,池央會怎麼想。
這是他的心上人。
向死而生時,唯一的渴求。
他心生妄念,很想,很想要的一個人。
這時池央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為什麼覺得不會得到幸福?」
江衍神色收斂,沉默片刻,「就是隨口一說。」
「這種爛大街的大白話你也信?」他語氣變得散漫而輕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