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等江衍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床上睡了。
他神色稍頓,走過去,停在床邊低眸瞧著他。
床上的人睡覺安靜,不折騰,床頭亮著燈也沒打擾到他,狹長細密的睫毛闔著,遮住了雙眸,面容沉靜,呼吸沉沉。
像是困極。
明明前幾天沒有任何睡意,白日黑夜都不會困,這會卻能這麼快睡著。
「終於困了?」他自言自語,伸手觸碰池央的臉,動作尤其的小心。
睡夢中的人當然沒給他任何回應。
這會不覺得餓,江衍索性也上床,躺在了旁邊,抬起一隻手,手背搭著自己的額頭,閉上眼。
漸漸,竟也很快陷入了睡眠。
做了個夢。
夢裡是年幼時的他,大概是第一次逃離卻被抓回去的時候。
「關起來吧。」有冷漠男聲提議道,「這孩子的性情烈,說不定還得用工具。」
他死死地盯著站在不遠處始終無動於衷地望著他的女人,手心裡都是摳出來的血,「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你的實驗?」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神輕飄飄,回了一個字。
「對。」
連編造謊言的意圖都沒有,殘酷又直接地將真相暴露在他的面前。
告訴他,他就是一個實驗品。
那一瞬間,他覺得很冷。
身上的傷都比不過心底的冷。
其他人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這是在渴求感情?」
男孩垂下眼眸,將眼裡所有的情緒死死地壓了下去,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被關在了房間裡。
就像是一個怪物。
不時有人過來檢查狀況,包括將他生下來的那個女人。
沒有人試圖教導他,大多是在觀察著他。
他開始反感他人的靠近,每一個人都代表著慾望與原罪,都是怪物,披著各式不一的人皮。每一次靠近,一點觸碰都會讓他覺得噁心,尤其是女性。
雖然他很清楚歸根究底是什麼,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但還是不可抑制地產生厭惡,無法遏制的極端想法在滋生,蔓延。
而那些人並沒有把這些可怖的念頭掐死,一直在暗處盯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好似也在等待著某一刻的到來……
江衍忽然從夢中驚醒,因為有人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睜開眼,微不可察地喘了口氣。
側過頭,借著昏曖的燈光瞥見池央的小半張臉,線條清晰的下頜,膚色極白,剩下的大半張臉正埋在他的頸窩裡。
「……池央?」
他試探著喊了聲,聲音裡有一絲啞意。
身上的人鼻腔裡發出一點細弱的聲音,並不清楚,似乎是無意識地蹭到他身上。
江衍怔怔地看了他幾眼,心底的情緒逐漸散了去,伸手攬人,稍側過身,兩人額頭相觸,隨後,他臉色一變,居然發燒了。
連忙起身,去叫醫生。
剛睡覺就被急匆匆叫來的保鏢49號過來檢查一看,「沒什麼事,就是體溫有點高,發燒了。」
江衍看了下時間,眼下還不到半夜。
「睡前還好好的,不到三個小時就發燒了?」
不到三個小時?那時間也太短。
「全面檢查一下吧。」男人建議。
於是,後半夜一直在折騰,等到天光微亮,男人拿到綜合檢查結果的時候,本來因一夜沒睡有些不清醒的腦子更加迷濛。
他嘴裡咬著半根煙,盯著那疊紙看了半天沒吭聲,反覆看了又看。
江衍見他一直不開口,「有什麼就說。」
男人終於開口,「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