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爛的幾個人喊道,快滾,別堵在這,眼睛白長的你們?
季夏最近總能在街上遇見這樣的人,他坐在後座拍了拍司機肩膀:他們也不容易,還是對他們客氣點吧。靠邊停一下。
小老闆你要下車?司機回頭,有些不情願,他們身上怪不乾淨的,又是從前線逃過來的,指不定
季夏看著他,臉色微沉:停車。
車靠路邊停下,那幾人也正好攙扶著過來,季夏走過去:你們沒事吧,他就是嘴上說話難聽你們別往心裡去
季夏說不下去了,這幾個人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站都快要站不穩。
他眼圈微紅,從懷裡掏了一沓錢往他們手裡塞:你們去買點好吃的,我身上沒帶多少,有什麼困難可以去季家找我。
打頭的男人幾乎是手抖著接過,就要往下跪:謝謝貴人多謝,快,蘭蘭,快給貴人跪下
哎,別,不用這樣季夏連忙把他們攔住了,你們是一家人嗎?
是啊,男人聲音有些哽咽,我本來還有兩個兒子,都二十多了,說沒就沒了,炸得連屍體都沒了
貴人,您還是快點走吧,永安城安定不了了,我們是元平來的,那已經被攻陷了,等北安再被打破,下一個就是永安了,到時候想跑也跑不了。
都怪他們,他們打都不打就投降唔男人連忙捂住懷裡講話的小女孩,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我們就先走了,貴人,您要多保重。
季夏緊緊抓住懷裡才上山求的平安符,他們說的他不是不清楚,元平、北安和永安是一個方向的三座城,如果已經打到北安,那下一個確實是永安,偏偏北安易攻難守,只怕會更快。
但季夏最怕的不是這個,而是沈默會上戰場,資料裡面沈默就是在這場戰役裡和敵人談判,被狙擊致死。
季夏原本以為自己來得及的,這麼多年他辛苦經營季家,成功壟斷軍部的衣物住宿來源,就是希望能拿這個當籌碼,逼陳家人放了沈默。
可是他沒想到這場戰事會來的這麼快。
季夏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院子裡已經擺滿了紅木圓桌,暗綠色的絲絨桌布快要垂到地面,季天彎腰調整上面的花瓶排程,下人忙得裡裡外外的跑。
回來了?明天就是你成年禮了,我又給你挑了幾身衣服放在桌子上,你再去看看。
季夏點了點頭,想起季天背對著他根本看不到:我知道了,謝謝爹。
回到房間,季夏坐立難安,他還是要去見沈默,問問他能不能不去,軍裡這麼多人,難道這場戰役就非沈默不可?
實在不行,他就去找陳錦延,季家從軍部撤資,他媽的都別打了。
說他自私、說他格局小,季夏都認了,他的沈默幸福值好不容易才到七十,前半生幾乎都在吃苦還沒有過幾天好日子,不能這麼快就替別人去送死。
他捨不得他的沈默。
季夏翻過圍牆,跑到沈默的院子裡時,裡面已經站了不少穿軍裝的,全都不是季夏見過的那些人。
一見他來,立馬喝道:哪來的死小孩,快把他趕出去,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敢亂闖!陳家的僕人都是死的?
幾個士兵聞聲過來架住季夏,季夏掙扎不脫,朝裡面喊:哥!
住手。聲音隔著們傳出來,腳步聲響起。
架住季夏的兩個人立馬放手,全院子的軍人頓時挺直腰版,碰腳立正站好。
書房開啟,沈默披著軍外套出來,他提了提衣肩,到季夏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見人沒事,抬腳把先前拽季夏出去的兩個人踹翻在地上。
誰下的命令。
一個健壯的男人出列:報告,陳上將,是我
啪
院子裡寂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