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的睜眼,眸子微有些浮腫,眼尾勾出一抹醉紅,反是顯得嬌嗔可愛。
慕月笙早醒了,眼底清明望著她,手掌滑在她腰處,啄了啄她的臉頰,嗓音低沉道,
「既是醒了,我抱你去洗一洗?」
昨晚鬧得太晚,累得慌,便睡了過去。
這大概是頭一回,夜裡睡醒,能在床上看到他的臉,女人經歷了那等事對男人依賴越發強,成婚那半載,她每回都盼望著能在他懷裡醒來。
迎著窗外清越的鳥鳴,她賴在他懷裡撒嬌,
「我不想動」
「那我抱你。」
慕月笙乾脆連被褥帶人悉數摟在懷裡,崔沁悶出一聲笑,秀髮皆鋪灑在他肩頭,乾脆任他服侍。
浴室已備好了一大桶熱水,熱氣蒸騰,慕月笙將她放下又親自褪下衣裳,隨後抱著她跨入浴桶,鴛鴦交頸,戲水玩鬧,浴室被折騰得水漬粼粼,待收拾妥當出來,竟是耗了半日。
後罩房在倒騰著午膳,香氣縷縷飄來,崔沁忍不住揉了揉肚皮,慕月笙抱著她坐在書案後,順著她的手也覆在了她小腹,眉心微蹙,
「都是我不好,昨夜不曾忍住。」
還未大婚,慕月笙擔心她受孕,若真懷了,倒是喜事,他也盼著能有個孩子,至於旁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還擔心什麼。
崔沁聽出他弦外之音,噗嗤一笑,「你倒是瞎操心了。」
成婚半年,都不曾受孕,想這一回便中,那是絕無可能。
崔沁反倒很是放心,倚在他懷裡,非要他陪著她畫畫,慕月笙倒也來了興致,將她擁住,握住她的手下筆。
「你這是胡鬧,這樣能畫出什麼來?」
「你看便是」
崔沁怔怔盯著,還真就筆下游龍般,畫出一幅格外秀美的山水,只是後來崔沁給他搗亂,弄得筆頭顫顫巍巍的,又給他上了色,是一幅不倫不類的畫作,最後還迫著他蓋下私印。
得逞的崔沁捧著那幅畫笑得腰肢都彎了。
秋陽從窗欞斜斜灑下,暖融融的罩著她全身泛出一層粉白的光暈。
慕月笙負手注視著她,才恍覺,她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
二人用了午膳,又在院子的圈椅裡曬了半日陽光,慕月笙堪堪給她斟了一杯菊花酒,芳香四溢,沁人心鼻,崔沁喝了足足一大杯,半醉半醒靠著他,二人慵慵懶懶地迎著秋光,漸漸睡去。
五軍都督府封了謝家碼頭,給了金陵權貴一記重擊。
柳從嵐深夜親自進了施老爺子的書房,商議對策。
明面上柳家與施家因為施昭雲的婚事不通來往,暗地裡柳從嵐卻事事聽從施老爺子吩咐。
夤夜,老爺子書房只點了一盞宮燈。
「賢弟可準備妥當?成敗可就仰仗你了。」施老爺子對著柳從嵐施了一禮,
柳從嵐疾步讓開,「都依著您的吩咐準備妥當,只是據我所知,那慕月笙已入了金陵,您可有把握?」
施老爺子鬍鬚一抖,縱深交錯的法令紋隱隱泛出幾分厲色,
「我不偷不搶,不竊國,不牟利,他能奈我何?光天化日下,總不能連話都不讓人說了,他以為殺幾個人能堵住這些書生的嘴,那就大錯特錯,慕月笙到底還是年輕了些,殊不知物極必反,我倒是要看看他除了殺人,還有沒有別的本事。」
施老爺子將袖一拂,眸現精光看向柳從嵐,「謝家如何,是什麼態度?」
柳從嵐苦笑道,「謝家到底攀附慕家,這次又被關了碼頭,成了縮頭烏龜!」
「呸,沒骨氣的東西,慕月笙六親不認將他碼頭都關了,他還這般畏畏縮縮,成不了大事!」施老爺子鄙夷了一句,也不曾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