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聽好了,爺明日要迎娶夫人過門,都給我打起精神,將各自手裡的差事領好,切莫出一點差錯!」
「老柳,依著上次給你定下的選單,即刻與菜市那些販子將新鮮的食材送來。」
葛俊近來數月皆在備婚,裡裡外外大致穩當,唯有廚房和喜房兩頭得臨時準備,是以最為棘手。
那柳管事心頭喊苦,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躬身而答,「原先老奴將單子遞給過菜市,想來略有籌備,老奴這就去西市。」
不等話音落下,清瘦的身影麻溜穿過人群折去外頭。
葛俊目光落在方嬤嬤身上,眉頭擰得緊,「方嬤嬤,您也別耽擱了,吩咐伺候過夫人的下人,將婚房趕緊佈置起來。」
「是!」
葛俊又一通吩咐,眾人作鳥獸散,只恨不得人人長個翅膀,或多生出幾雙手來。
國公府正院清輝堂。
烏金西沉,將牆頭鑲了個金邊,金燦燦的夕陽隨晚風裹挾而來,令方嬤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扶著廊柱四處張望。
西南角廊蕪下,十來個丫鬟沿著外廊繞入,相繼從花房搬些花盆來庭院應景,更有七八小廝扯著紅綢蹬著木梯在廊蕪下掛燈籠紅綢。
眾人有條不紊地忙碌。
方嬤嬤環視一週,原先還算溫和的臉,此刻卻拉得老長,眉眼眯起正四處尋著錯處,
「秀兒,小心腳下,你手裡頭那盆雪青菊可是夫人好生喜愛的花,若是磕著碰著了,仔細你的小命!」
見東廂房外兩個小廝差點將紅綢扯破,她急得跳腳,扯起嗓子罵罵咧咧,「你們兩個猢猻,當這是哪裡?這裡可是喜房正院,倘若撕破了零星點兒,看葛四爺錘不死你們。紅綢是備得有,可有時間給你們耗嗎?」
「是是是,嬤嬤莫氣,小的們定仔細些。」二人皆是點頭哈腰陪著笑臉,見方嬤嬤眼神哼哼戳著他們,忙不迭放慢腳步,一個蹬梯而上,另一個在底下小心翼翼捧起紅綢,萬不敢再弄髒一丁點兒。
方嬤嬤覷了幾道冷眼,轉身見芙蕖領著侍女,打後院盈盈而來。
各人手中或提或捧著各色紅漆纏枝錦盒箱子,正往內屋魚貫而入。
芙蕖穿著件粉紅相間的褙子,臉上揚著歡愉的笑,快步過來將方嬤嬤攙起,往屋子裡走,
「好嬤嬤,房間早就收拾妥當,奴婢昨日已仔仔細細過了一遍,斷是沒差。」
方嬤嬤見那些錦盒眼熟,皺眉問道,「三爺吩咐過,原先的首飾舊了,一概不要,這喜房梳妝匣裡都是凝翠閣新打的首飾,皆是往最好的挑,你這又是折騰什麼?」
芙蕖悄悄覆在方嬤嬤耳邊道,「剛剛郡主身旁的甄姑姑來了,說是郡主老人家的意思,叫把夫人以前用過的擺件給送來,只說是老規矩。」
方嬤嬤聞言眼眸募的睜大,老一輩的習俗,倘若懷了孩兒,房裡得擱些舊物,省的新的器具燻著味兒,對胎兒不好。
「難道?」
方嬤嬤驚得眼珠兒差點迸出,捂著嘴半晌才撥出氣來,臉上不自禁露出喜色,「哎呀呀,這是雙喜臨門呀。」
芙蕖一雙笑眼盛不住喜悅,亦是激動得要溢位來。
當初闔府有多盼望一位小主子,總算是如願。
也難怪三爺驟然將日子提前。
方嬤嬤是府中老人,曉得郡主規矩極大,急忙奔入正堂,帶著一股精神勁兒四處檢視。
廳堂正中坐北朝南掛著一幅鴛鴦紅的有鳳來儀蘇繡,底下擺著一碩大的玉臺,這是一件舉世罕見的寶貝。
下方紫檀座架堪堪長三尺,寬一尺,上頭疊著一方青色的壽山巨石,巨石上用和田白玉,黃沁玉,南紅瑪瑙,青金,蜜蠟,綠松,碧璽及翡翠等各色珠寶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