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山爐旁還擺著一鈞窯雙耳梅瓶,裡頭每日都插著花,皆是倚著崔沁喜好來。
最氣派的要數內室那千工拔步床,並沒有循著老式的設計,反而設計得極為大氣開闊,兩側雕的皆是龍鳳呈祥,孩童戲蓮,床榻寬闊,佈置的極為舒適,便是睡三四個人都無妨,梳妝檯也安置在裡頭,各色八寶錦盒層層相疊。
方嬤嬤傾身往前嗅了嗅,她年紀大了,聞不出味兒,扭頭問芙蕖道,「你來聞聞,可有味兒?」
芙蕖躬身向前,細細吸了氣,略略皺了皺眉。
方嬤嬤嘆息一聲擺擺手,「快些換下吧。」
芙蕖招呼四五人,將首飾盒悉數抱出,又將剛剛抬來的錦盒換上,一通忙活,天色漸暗。
方嬤嬤將正房細細驗過,想起崔沁的書房,立即折去東廂房。這清輝堂極大,竟是比榮恩堂要大了數倍,慕月笙將東廂房悉數當做崔沁書房,原先她留在榮恩堂的書冊,紫檀書案皆給搬了來,文房四寶一應俱全。
崔沁雖就不在家,處處卻留著她的痕跡,下人對她的喜惡了熟於胸,每每有差事,還要相互較勁,好像誰做的不好,便是不敬夫人似的,與崔沁初嫁是大相逕庭。
芙蕖也輟在方嬤嬤身後,仔細探查一番,最後沖方嬤嬤道,「如今就等著安置喜床。」
方嬤嬤望了望天色,天際蒙上一層青白,西邊腳雲略還有些細細的霞光,不消片刻又被暮色給遮掩,刺骨的寒風直直往她骨頭縫裡鑽,她眉間綴著憂色,「也不知道宮裡忙不忙得過來。」
藍青先是去了一趟欽天監,監正從暗衛處得知慕月笙要將婚期提前,當即二話不說,又卜了一卦,見是吉卦,不禁大鬆了一口氣,連忙對外聲稱,明日大吉,宜嫁娶,自是幫著慕月笙給圓過去。
皇帝親自召見監正與藍青,問清緣由,也無話可說,一邊吩咐大內總管備賀禮,一邊著內侍通知皇后,連夜趕製鳳冠霞帔。
皇后收到皇帝口諭,差點沒從炕上跌下來,
「明日便要出嫁?連夜就得將鳳冠趕出來?」
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也得做,前朝後宮皆傳,這一次慕首輔回京,朝政大事悉數不過問,只急著將那嬌妻給娶回府,這等要緊時刻,皇后也不能拖人家後腿,只得加緊籌備,愣是將闔宮尚宮喊來,調集所有能工巧匠並繡娘連夜趕工。
說是隻賞鳳冠霞帔,實則是需要一整套物件兒。
皇后雖是分派下去,心中卻急如熱鍋螞蟻,她匆匆趕到慈寧宮尋太后拿主意。
瞿太后倚在塌上,手裡捏著一竄小葉紫檀的佛珠,細細思量。
慕月笙驟然提前,必定是出了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叫他這般焦急,只可能是崔沁懷了孩子。
一時千頭萬緒湧上心尖,瞿太后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入宮那日,早就斷了不該有的念頭,眼下除了要幫襯皇帝,也得暗中助他一把。
她雖不曾懷過孩子,先帝在世最後幾年,也是由她掌宮,曉得懷了孩子的女人最是聞不得味,也受不得力。
「皇后,你且聽哀家吩咐,那鳳冠不必繁瑣,只用最輕巧的料,外面瞧著好看變成,多用點翠,少用玉石珠寶。」
皇后聞言不禁瞠目結舌,「這不是糊弄嘉寧縣主嗎?回頭慕首輔定是生怒。」
瞿太后笑著擺擺手,「陛下問起,只說是哀家的吩咐,我保慕月笙滿意。」
皇后只當瞿太后是替她擔著,又想這樣確實容易趕工,遂應下。
霞帔還好繡,幾個繡娘連夜也能完工,難就難在鳳冠,如今太后主意一拿,皇后心頭寬鬆,
「那媳婦就不叨攪您,您且歇著,媳婦去尚宮局督工。」
待她身影消失在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