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崔沁四肢五骸均倦的厲害,倒頭便睡下了,醒來已是亥時三刻。
似有銀沙從隔扇窗內洩入,崔沁趿些鞋下床,悄悄點了塌旁小案上的燭燈,瞧見雲碧合衣躺在不遠處的腳踏上打呼,些許是累的厲害,小丫頭一動不動,酣睡不覺。
崔沁穿戴好衣裳,擒著燭燈掀簾來了外間,輕聲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沁涼的茶水入肚,驅散裡體內的躁意。
屋子裡有些悶,崔沁踮著腳將窗蒲徹底推開,一抬眼瞧見一道挺拔的身影立於窗外,雲破月出,皓月當空,傾瀉一地銀沙,他濯濯如朗月,姿容絕世。
清風夾著一股潮濕撲面而來,崔沁才曉得晚間下了一場大雨,這是雨過月清。
慕月笙回眸朝她看來。
廊蕪掛著一盞風燈,淡黃的光暈將她俏白的小臉照得清晰。
只見崔沁眸眼微醺,嬌憨迷離的光色在她眼底蕩漾,似水波粼粼,盈盈的眼,緋紅的菱唇,踮著腳的模樣,如枝頭俏立的芙蓉,粉面含春,僅僅是一眼,就叫他心神微盪。
慕月笙很好掩飾住胸膛的滾燙,朝她溫煦一笑,「睡醒了?」
崔沁眼神漸漸清明,卻依舊帶著幾分嫵媚嬌憨,漫不經心問,「你還沒睡?」
慕月笙凝望熏熏然的佳人,含笑道,「剛處理完一些緊急文書,恰恰收到一本新冊子」
他將手裡的書冊朝她揚了揚。
崔沁聞言眼神兒精氣十足,「又有書目來了?」眼巴巴往外看,腰肢兒擱在窗臺,探出半個身子,勾出胸前的飽滿來。
她來之前只抄錄了她書院的書冊,這些是遠遠不及的,她去一趟江南,總得帶些好處去,否則叫人看輕了燕山書院,不想慕月笙又幫了她。
慕月笙推門而入,將冊子遞給她,崔沁迫不及待坐在燈下翻看。
「你這是哪裡來的?」
慕月笙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聲回道,「知你南下參與編纂類書,我便著人四處搜羅,一來是幫你和燕山書院,二來,我是首輔,自該做些貢獻,也是我分內之事。」
崔沁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得多謝你,只是你這些書可有來路?回頭能不能尋著?」
慕月笙握著茶杯,溫聲道,「放心,不會叫你空歡喜一場。」這樁事他原也放在心上過,只是相較朝政大事,這類書編撰便顯得沒那幫緊迫,這一回撞上這個時機,便吩咐底下的人搜羅書冊,國子監有一批老手,擅長勘校,他已吩咐藍青擬摺子,回頭從各部書吏抽出些人手來做此事。
崔沁笑睨了他一眼,將手裡五六本書目均拿了出來,執筆在小冊上做記錄。
她也吩咐文夫人等人及時搜羅書冊,有了訊息再託人遞過來,她可是滿腔熱忱參與這樁盛事。
暖風如稠,沾著些許濕氣,她笑容婉約溫柔,細細的手腕豐盈柔軟,瞧著盈手可握。
她一邊做著筆記,慕月笙偶爾插兩句話,崔沁也一一記下。
燈光和煦,氣氛怡然。
直到隔壁突然傳來一道嬌嗔的女聲,
「哎呀,你個死鬼,我乏了累了,好生歇著」
崔沁沉浸在思緒裡,渾然不覺。
慕月笙卻是稍有察覺,眉心一擰,俊逸的容顏一時染了幾分沉色。
崔沁終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筆尖一頓,一張俏臉繃得通紅,血色幾乎是掙破薄薄的臉皮,鮮艷欲滴。
二人成過婚,不是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
崔沁身子一時僵住,維持著寫字的姿勢不動,也不敢去瞧他的臉色,心內五臟俱焚,想找個由頭遮掩過去,凌凌的眸子如盛了霜雪一般,與那頰色是冰火兩重天。
慕月笙凝睇著她,眸色深沉如墨,光影朦朧,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