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聽臉色就變了,直起身子問道,「你說什麼?崔家不曾來人?」
鄭婆子嚇得連忙跪了下來,「郡主,老奴日日守在門房,誰來誰不來那是門兒清,昨日崔家確實沒來人。」
一屋子人瞠目結舌。
老夫人何等聰明,細細思量片刻,便猜出了端倪。
崔沁的性子她瞭解,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撒謊,崔家的事人盡皆知,她想去孃家探望,也沒必要遮掩,只可能是夫妻之間起了齟齬。
她沉吟半晌,壓著怒火吩咐甄姑姑道,
「去,派人將葛俊叫來!」
不多時,葛俊被帶了進來,滿頭大汗跪在堂屋正中。
老夫人端坐上方,凝眉冷笑道,「你家主子呢?」
「回郡主的話,崔家老爺在獄中出了事,三爺昨日連夜去了大理寺,至今未歸。」
老夫人聞言怒容淡去少許,「我問你,昨日沁兒跟三爺之間可是發生了什麼?」
葛俊暗瞥了一眼老夫人神色,猶豫了片刻,一五一十道出。
老夫人聽到最後,氣得額頭青筋暴跳,
「混帳東西,那裴音的遺物算個什麼緊要,他居然就為了那玩意兒斥責了沁兒,她是三房的主母,哪兒去不得,當年我與他父親日日入那藏書閣看書,怎麼不見他父親說我半句!」
「這個混帳小子!」
「沁兒面子如何擱得住,難怪她要回崔家住幾日,我就說嘛,她在家裡日日都好,怎麼會想著去她大伯母那裡住,原來是那混帳東西趕了她!」
老夫人氣得在屋子裡團團轉。
甄姑姑和冷月一左一右欲去攙她,都被她給甩開。
「你即刻派人去崔家打聽訊息,記住,切莫聲張,不能被崔家看出端倪來。我要知道沁兒好不好。」
「遵命。」
葛俊派了人去了一趟崔家,兩刻鐘後,帶來一個震驚的訊息。
「郡主,崔家的人說,咱們三夫人早就回來了!」
老夫人心猛地一沉,「問清楚了嗎?確定她回來了?」
葛俊也是憂心忡忡的,沒料想竟然出了這樣的差錯,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想必很快有訊息。」
半刻過後,小廝來報說是崔沁在半路下了馬車,隨後不知所蹤。
老夫人差點昏厥。
她拄著柺杖扶著額帕閉目思忖,將來龍去脈縷一番後,大致猜到了崔沁的顧慮。
在家裡當著嫂子們面放了話,結果回去遇到了糊塗的伯母,無奈之下怕是隻能在外將就一晚,過了一日再回來,兩家的面子算是保住,她自個兒也有了臺階下。
老夫人心痛到了極點。
沉吟半晌,她長籲一口氣,紅著眼眶吩咐道,
「葛俊,你暗中派人去尋她,莫要聲張,得了地兒立即報我。」
「冷月,備馬車,更衣,我要親自去接她回來。」
甄姑姑在一旁聽了大驚失色,忙得攙住她,「郡主,天色已暗,您頭風還未好,不能出去吹風,老奴這就去尋三爺,讓三爺去接她豈不更好?」
老夫人凝望著窗下的燭火緩緩搖著頭,「他不知女人的苦,還是我去吧,我若不去,她怕是撐不住了」
老夫人語畢,眼角緩緩蓄了一眶淚水,一想到崔沁被丈夫和孃家逼得在外住客棧,她心痛如絞,若崔沁是她自個兒的女兒,她如何捨得她受這樣的委屈。
她那樣溫柔嬌軟的小美人,實在不該糟蹋在那面冷心冷的混帳手裡。
燈會就舉辦在西市與興慶宮之間的長明街,長明街毗鄰洛水河,河邊迎客的青樓,唱曲兒的畫舫,綿延擠在兩側,四處高掛的宮燈,映得滿街流光溢彩,蕭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