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思忖片刻,鄭重點頭,「好,等他回來,我就告訴他。」
既然是夫妻,就該共進退,她相信,以慕月笙的人品和能耐,肯定會幫她撐著的。
「姑娘,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廚房看看膳食,國公爺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主僕二人沿著花房下的石徑折返榮恩堂,榮恩堂後罩房設有一小廚房,今日老夫人離去後,她為了轉移心緒,便親自下廚給慕月笙做了幾樣羹湯,如今瞧著火候也差不多。
雲碧遣了方嬤嬤去前院探慕月笙的行蹤,隨後幫著崔沁將一桌子菜給擺在了西次間。
大約是半刻過後,方嬤嬤匆匆趕回,
「夫人,葛俊派了人去尋國公爺,說是國公爺下朝後便去了裴府,好像是太傅病得厲害,國公爺去探望,想必得耽擱一會兒。」
崔沁略有失望,眸光微轉道,「那咱們再等一等,雲碧,你拿些罩子將飯菜給罩上,我去前院瞧瞧。」
她獨自出了榮恩堂,緩步朝前院犀水閣而來。
慕府景緻清幽,山石錯落,花木扶疏,入夜,亭臺閣樓皆掩在一片墨翠間,些許燈光點綴其中,如蜿蜒的長龍。
犀水閣左側臨湖有一片細竹,崔沁沿著湖邊水廊入了竹林,過了石徑上到一廊蕪,一抬眸借著廊前一盞小燈瞧見兩個熟悉的字眼。
正是「竹趣」二字,還是慕月笙的手筆。
崔沁心尖微的一凝,扭頭,望見剛剛走來的石徑延伸至湖邊,兩側竹林彎腰,形成一道天然的月洞門,將遠處湖光水色圈在其中,與裴府那一處景緻如出一轍。
崔沁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總歸是不好受的。
沿著廊蕪準備過穿堂折去犀水閣,哪知前面穿堂後隔著圍牆傳來說話聲。
「三爺還沒回呢。」
「可不是嘛,聽說太傅病危,就連陛下都被驚動,咱們爺受太傅教導,自然是頭一個趕去裴府的。」
崔沁聞言面色滲出一陣青白。
「今天是夫人生辰呢,方嬤嬤都來了兩趟,若是趕不回來,夫人可不得傷心?」
「哎呀,你這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夫人雖是貌美如花,可在三爺心裡,裴家才是他正經的岳家呢,即便先夫人已故,老太傅還在世,夫人的生辰今日不過,明日還能補過,太傅彌留之際,三爺如何不去?」
兩個小廝漸行漸遠,嗓音也悄悄沒入風聲裡。
崔沁緩緩眯起了眼,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跌落塵埃。
她收回腳步,幾乎是略踉蹌地往回折了幾步,仰頭那一抹微弱的燭燈,彷彿褪去塵囂靜靜守望在那裡,將「竹趣」二字照得油亮。
崔沁扶著門框疲憊蹲下,抱住胳膊坐在了門檻上,纖瘦的身影被前廊掛著的燭燈,拉出長長的影子。
她眼角漸漸蓄起淚水,手指深深掐入衣料,仰頭望著被黑暗吞沒的夜空,很努力地將淚水吞回,於心裡默唸道,
慕月笙,我等你回來。
你可一定要回來呵
第17章 簽下和離書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夜色如墨,將那盞孤燈襯託得越發明亮而深遠。
崔沁坐在門檻上回憶著與慕月笙的點點滴滴。
寶山寺下,他似天降謫仙,如一束光照入她的眼底,耀眼而溫潤的闖入她狹窄的心房。
她承認,她一眼就心動。
他成為她生命裡唯一的信念。
她那麼努力地讀書,習字,畫畫,只想一點點朝他靠近。
再後來,他與裴音大婚,她再愛慕他,便是有些可恥,遂逼著自己不去想他,心如止水,卻又因容貌太過,被人覬覦,疲於應付。
嫁給他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