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湛原要點頭,只是想起什麼,又撓著後腦勺在寬臺上來回踱步,思忖道,「兒子想親自去求親,方顯得對她的鄭重,若是她肯了,母親再請媒人不遲,倘若冒冒失失讓媒人上門,弄得人盡皆知,對她對我皆不好。」
「此是正理。」
陸雲湛興奮地一宿沒睡,熬到凌晨才眯了一會兒,待隨侍秦山將他叫醒,他坐在銅鏡前一瞧,見自己眼下一片黑青,登時懊惱不已。
秦山是曉得陸雲湛今日打算去燕雀山的,昨夜陸雲湛便吩咐過他今日要備禮,見此情景不由勸道,「不若小的去尋紫蘇姑娘,討些脂粉來給您遮一遮?」紫蘇是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
陸雲湛俊眉一擰,拂袖道,「胡鬧,我堂堂男兒,弄胭脂水粉像什麼樣!」
忠遠侯昨夜聽夫人說兒子今日要去姑娘家裡求親,好奇過來瞧一眼,他老人家虎虎生威扶著腰往廊蕪一站,聽了這話,不由從窗外探入一個頭,
「湛兒,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你頂著兩個眼袋去求親像什麼樣,當然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啊呸,打扮得那啥芝什麼玉什麼的去才行。」
陸雲湛在屋內聽著就黑了臉,咬牙糾正道,「芝蘭玉樹」
「啊,對對對!」忠遠侯從善如流點頭,隨後滿臉嚴肅道,「你爹我第一次約你母親見面,便穿得跟花孔雀似的,也不耽誤老子上戰場取敵將首級!」
不等陸雲湛反應,忠遠侯朝秦山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弄些胭脂來!」
「是!」秦山腳底抹油般跑了。
氣得陸雲湛臉色黑一陣紅一陣,狠狠剜了忠遠侯一眼。
忠遠侯撫須大笑離去。
陸雲湛想起崔沁那般傾城絕艷,再照照銅鏡只得忍辱負重,用脂粉遮掩一二,終是打扮得風度翩翩出了門。
第33章 表白
晨起的風微涼拂面, 伸手可探及四周春光花暖。
崔沁早起去東苑園子裡摘了些朝露送回翠竹居,便去學堂領著學生誦書。
「山岌岌,水淙淙, 鼓振對鍾撞。清風生酒舍,白月照書窗。陣上倒戈辛紂戰,道旁系劍子嬰降。夏日池塘, 出沒浴波鷗對對,春風簾幕, 往來營壘燕雙雙。」
朗朗書聲, 聲聲醉耳。
崔沁帶讀了七遍後, 學生便能默讀, 時而有早起的鳥兒踩著雲霧駐足在簷下聆聽, 時而還有酣睡而起的幼童在丫頭陪同下,揉著眼睛在堂外探頭探腦, 瞧見崔沁在裡頭嚇得將身子躲在門檻後。
崔沁只當沒瞧見,手執《聲律啟蒙》在堂前來回踱步, 趁著她轉身的片刻,那幼童在丫頭鼓勁下, 吭哧吭哧一溜煙滑入後堂, 隨意尋了個位置,胡亂抓起一本書就開始搖頭晃腦地讀。
崔沁餘光瞥了過去, 見那總角憨童唇角猶然留著口水,不由暗暗失笑。
到了巳時初刻, 堂業結束,隨侍的小丫頭上前遞給她塊帕子淨了手,端來一杯熱茶給她解渴,三兩個小丫頭圍了過來,
「夫子,子嬰是誰呀?」
「夫子,辛紂是誰呀?」
崔沁咕噥吞了一口茶,待要解釋,只見韓大姑娘提著裙擺信步進來,朝大家揮了揮手,
「來來來,你們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你們家崔夫子有事。」
說完她湊到崔沁身旁,朝後側努了努嘴,低聲道,「怡翠亭有人等你,快些去。」
崔沁杏眼微愣,「誰呀?」
韓大姑娘不欲多說,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穿著十分妥當,遂放心道,
「哎呀,你去瞧不就知道了?」見崔沁愣神乾脆推了她一把,。
怡翠亭在藏書閣之東側,攀長廊而上,過了藏書閣前面的白玉石臺,繞至東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