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
陸雲湛知她顧慮,連忙截住她的話頭,「崔娘子,你別誤會,我不過是佩服姑娘那日曲江園之才華,為你們書院的學生略盡綿薄之力罷了,並無他意,再者,我聽說崔娘子是崔司業之遠親,我幼時曾得司業指導,至今書房還有一幅先生所贈的畫作」
「什麼畫?」崔沁心神幾乎是瞬間便被籠住。
她父親生前最得意之作便是四時景十二幅,是他花費整整一年功夫所完成,其他十一幅皆在她錦盒裡,被她視若珍寶,只其中一幅被父親酒後贈予他人,莫不是給了面前這公子?
冬陽溫煦,清風拂過少年誠摯的眉眼,他眼底翻騰著些許濡慕之思,「先生所作四時景之秋楓落日圖」
崔沁面露倉惶,往後跌退一步,濃濃的思楚充滯著她心尖,她姣好的面容白一陣,紅一陣,竟是難以自持。
她垂下眼瞼,極力忍著翻滾著的情緒,「族叔願意將生平最得意之作贈予公子,可見是欣賞公子之才。」
陸雲湛看出崔沁對這幅畫的在意,「崔娘子,不若他日我臨摹一幅贈與你,也好叫你瞻仰先生遺風」話說到一半,他略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紅,靦腆道,
「當然,我畫藝不如你,實在不行,我借你,你自己臨摹也成」
崔沁很想應下,只是她與他不熟,如何開得了這個口。
她心緒起伏不定,略露出幾分潮紅之色,濕漉漉的眼神若浮萍靠不著岸,瞧著便讓人心生疼惜。
陸雲湛微微失神片刻,窘著一張臉,往裡面一指,
「崔娘子,咱別耽擱了,我這就帶你去戶部。」
不等崔沁反應,人已經往前走向角門,替崔沁開路。
崔沁苦笑一聲,只得跟在他身後入了宮門。
一路侍衛或官員皆恭恭敬敬朝陸雲湛施禮,喚他一句「陸世子」,崔沁便知他是忠遠侯獨子陸雲湛,記起幼時父親曾數次提起過他,心中略有鬆快之意。
戶部分內衙和外衙,外衙就在宮門不遠處,平日處理些對外的公事,陸雲湛領著崔沁到了門房。
「你先在此處坐一坐,我去裡頭替你問問,該如何辦這女戶。」他擔心旁人怠慢崔沁,留下小廝在此處守候,獨自撩袍去了內堂。
慕月笙身為內閣輔政大臣,平日戶部一應庶務皆是交給兩位侍郎打理,若無大事他鮮少去戶部內衙,更別提外衙這等對外的公署。
只因崔沁一事,他心中煩悶鬱碎,便乾脆一頭紮在朝政中,已有半月不曾回府。
近來蒙兀邊境安寧,國泰民安,三年一度的官吏考核也已結束,明年開春的科考還遠得很,眼下朝中風平浪靜,並無大事,於是他閒得發慌便決心整頓朝綱,可沒把滿朝文武給折騰得哭天搶地,近來人人見到慕月笙恨不得抱頭逃竄,生怕被他揪住尾巴。
這不,一個個衙門清理過來,今日輪到戶部外衙。
陸雲湛上了內堂臺階,撞見兩名官員被罵的叫苦不迭出來,其中一人哭喪著一張臉,嘀咕著道,
「這慕三夫人放著好好的國公夫人不當,為啥和離?她折騰了國公爺,吃苦的便是文武百官,老劉哈,我看你快去打聽那三夫人如今在何處,我們文武百官上門,求姑奶奶回府,解救我們於水火當中,否則年底之前,咱們都別想過好日子!」
那劉大人哭笑不得,「我家夫人是北崔老夫人的外甥女,我回去便讓她去一趟崔家,打探下訊息。」
陸雲湛原先想打招呼,見二人漸行漸遠壓根沒看到他,便搖頭失笑,跨入內堂。
穿堂往後兩側走廊圍出一個內堂,正堂三扇大門敞開,當中擺著一碩大的紫檀書案,書案上層層疊疊堆滿了文書摺子。
慕月笙著一品國公服肅然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