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冷汗先冒了出來,暗想今個兒朝堂吵開了鍋,爺怎麼回來這般早?
慕月笙並不理會他,一身一品國公服威壓無比,視線沉沉落在陳七身上,
「將事情始末告訴她,就說我恰恰遇到朝中一樁事,順帶料理了希家,並非是刻意幫她,莫要叫她心裡不踏實,你可明白?」
陳七立即躬身而答,「小的明白。」
待陳七離開,葛俊起身恭敬迎著慕月笙入內,
「爺,您怎麼不說實話呢,原先夫人覺著您不在意她,如今您費心辦了這麼重要的事,偏偏不叫夫人知道,這是那般道理?」
慕月笙腳步緩緩跨入門檻,一半身影陷在門廊陰處,遮住他冷白的眉眼,後背被冬陽映得炫目,竟是略有些發燙,冷熱氣流在他胸內交替亂竄,一如他此刻焦灼的心。
廷議後,有數位大臣在暗處議論他,被他聽了個正著。
說他在朝政上手腕無人能及,怎的偏偏不通□□,將妻子給丟了。
慕月笙長睫覆在清透的眸眼之上,眼瞼低垂,淡聲回葛俊道,
「我與她已和離,若是再叫她知曉這樁事,便是讓她不自在,她不來謝我顯得無情無義,來謝我又抹不開顏面,不如這般說,她心裡會舒坦,我幫她,非是要她念著我的好,只希望她心中不再鬱結,能舒舒服服過個年。」
慕月笙丟下這話,沿著長廊大步往老夫人院中走去。
留下葛俊目瞪口呆。
爺這是學著愛惜人了?
早這般開竅,何至於孤身一人?
或許,連小主子都有了。
崔沁是在出城的路上聽到了事情始末,陳七告訴她,慕月笙要朝陳瑜動手,恰恰陳瑜與榮王有所勾結,希家強佔市舶司多年,又欲將漕運囊括在手,朝廷早就不滿,恰恰這次撞到一塊,慕月笙便趁機一同料理了。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這樁事,她打心眼裡謝他。
到了崔顥的墳頭,崔沁含淚傾訴了許久,如今大仇得報,只希望亡父九泉之下能安息。
日暮,冷風呼呼灌入衣袖領口,雲碧瑟瑟縮縮攙著崔沁回了馬車。
崔沁立在車轅處,驀地回眸,遠山如黛,斜斜伏在夕陽腳下,山雲相接,天地融為一片。
最後一抹殘陽映照在崔沁眸眼,驅散了籠罩她心底多年的陰霾,她迎風露出了明艷的笑容,這一笑,令晚霞為之失色。
深夜,大理寺牢獄,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裹著一頭黑紗,被獄卒領著,小心翼翼走過陰濕的甬道,她捂著嘴極力忍著糜亂的黴氣,在最深一處牢房停了下來。
一滿身汙穢的老嫗縮在牆角的柴草堆裡,闔著眼,佝僂著身子很困難地喘息著。
希玉靈緩緩掀開帷紗,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沖裡頭那老嫗一笑,
「母親,別來無恙」
第30章 追妻之道一肅清障礙
空曠的牢房陰濕沉悶, 充滯著難聞的黴味,黝黑的牆壁上輟著一盞微弱的燭燈,映著搖曳的燈火, 希老夫人微睜著眼,
瞧見一白衣女子裙帶飄飄立在欄外,一張素容未施粉黛, 卻沁著驚心動魄的柔艷。
已經有多少年未曾見過這個女兒?
老夫人晃了晃神,似乎是記不清了。
老夫人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只是疲憊得彷彿卸去了一身重擔, 嗓音暗啞道, 「你來啦」
希玉靈倏忽冷笑, 往前邁出一步, 神色冰冷睨著她,
「你可知你們犯了什麼罪?」
老夫人並未回她, 而是從她言語間捕捉到了她那份複雜的快意,
「來看笑話的?」
希玉靈木著臉沒應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