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將前面那幾間堂屋租下辦私塾,倒是極好。
崔沁走訪了附近武侯腳鋪,得知燕雀山隸屬皇城司,歸戶部管轄,而籌辦私塾也得在戶部造冊,心想是必須走一趟戶部。
「當今戶部尚書乃內閣次輔慕國公,聽聞那慕國公乃狀元出身,宣告大義,學富五車,最喜民間辦學,以期能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小娘子若是想辦私塾,準是投了國公爺所好,小娘子只需要準備」
那武侯大約四十上下的年紀,一臉絡腮鬍子,瞧著倒是個熱心腸的,只是談起慕月笙是滿臉的敬仰和佩服,口若懸河,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崔沁穿著一件月白對襟瀾衫,襟口壓了一翡翠配南紅牡丹珠的十八子,掀開半片帷紗,亭亭玉立聽著。
面上瞧不出什麼喜怒,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這武侯吹捧了一番慕月笙後,又將要準備的文書資料及辦理章程都告訴了她,這一趟才算沒白來。
初秋涼風肆意,捲走餘夏最後一抹悶燥。
出了武侯鋪沿著一條小巷便往回走,青石鋪路,苔蘚滿地。
原也不打算走這般偏僻之地,只因武侯鋪便在不遠處,不擔心有歹人作祟,而主僕二人已飢腸轆轆,只想儘快回府。
怎奈天公不作美,沉悶的雷聲滑過半空,風聲獵獵作響,小巷圍牆上掛著的幾個燈籠在淒風苦雨中來回搖曳,頃刻間,大雨傾盆澆下。
主僕倆挨著一戶人家的後門,擠在屋簷下,遮風避雨。
那門檻極窄,容得二人擠入,卻是無論如何難以轉身,崔沁的衣擺悉數被澆濕,好在還有一帷帽,能遮住她的容色,雖有些失禮,至少旁人也瞧不出她是誰。
無奈之下,雲碧冒雨敲響了人家後門,可惜半晌都無人應答。
最後她乾脆用力一撞,將門給直接撞開,令人驚愕的是,裡面是一枯敗的荒園,四周雜草叢生,便是那廊下的磚石縫隙裡也冒出一些綠叢。
既是荒園,那避一避雨倒是無礙。
二人擠入院內,躲在布滿蜘蛛網的廊蕪下,遮住了風雨飄搖。
可偏偏,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只見一道雄壯挺拔的身影奪門而入,兩下便跳上廊蕪,如巨獸橫在二人跟前,他一雙陰鷙的眸子漆黑油亮,咧著嘴猙獰衝著崔沁笑,
「沁姐兒,聽說你和離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若不是剛剛我的小廝路過武侯鋪尋口水喝,還沒發現你的蹤跡。」
李政得逞的快意不加掩飾,朝她伸出滿繭的手,
「早就告訴你,慕月笙不是什麼好東西,冷心冷血的,哪裡能對你好,跟了哥哥,哥哥叫你醉生夢死。」
崔沁瞧見李政那一刻,唇瓣的血色已褪得乾乾淨淨,
雲碧飛快將崔沁往身後一拉,張開纖瘦的手臂,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你你別過來啊武侯鋪就在轉彎角,我我喊一聲,他們就來了!」
李政聞言哈哈大笑,那幾聲狂笑衝破了他側前那片蜘蛛網,他探手一抓,將那灰濛濛的網給扯開,露出黑熊般結實的身子,衣袖被他捲起,露出手臂經脈虯結,賁張有力,
「你儘管喊,喊破喉嚨都沒人管你。」
李政貪婪的目光掠過雲碧,注視著她身後的崔沁,只見崔沁面無表情靠在牆角,沾濕的衣擺已黏在烏黑的牆壁上,沾了不少泥漬汙垢,那雙清凌的眸子,淡的沒有絲毫情緒,甚至連嫌惡都懶得給,唯有唇角祭出冷淡的冰鋒,
「你可以為所欲為,但你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具屍體。」
崔沁話音一落,袖間滑落一匕首,刀鞘被她抽出,寒芒四射,在她眼底映出一道銀光。
跟慕月笙和離後,她曾做萬一防備,若是今後遇見歹人,能掙脫則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