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三爺來接您回府,馬車在門外候著呢。」
老夫人聽了這話,一臉震驚抬眸,眼底那錯愕不加掩飾。
今日太陽是西邊出來的?
這個兒子養了二十四年,雖是才冠天下,智計超絕,一直是她最大的驕傲,可論說平日鞍前馬後伺候,還得屬老二。
慕月笙來接她回府之類,絕對是當娘二十餘載頭一回。
瞥了一眼崔沁僵硬的臉色,老夫人便心知肚明。
原本見時辰不早,都起了半個身子的她,施施然一屁股坐回去,將腿盤了起來,慢條斯理回著,
「告訴他,我今晚不回去了。」
崔沁:「」
她緊緊握著手中的茶盞,微垂著眼,只覺屋內數道視線均落在她側臉,忍不住臉頰發燙,暈出一層嫣紅,倒是數日來面龐唯一的起色。
老夫人話雖這般說,那丫頭卻不敢真這般去稟,只當句玩笑話。
屋內幾道視線輾轉來回,氣息流動,以至尷尬片刻。
只是夕陽已快被雲層吞沒,是真的耽擱不起。
崔沁紅著臉起身,將蓮花盞放下,去攙扶著老夫人起身,
「這是什麼地兒,怎的留住您下榻?您還是快些回吧。」
丫頭婆子簇擁著老夫人出了正堂,本是兩進的院子,又不大,若是不送送顯得不知禮數,若是送出去,少不得撞上慕月笙。
崔沁思忖,以慕月笙一貫清冷的作風,定是不會與她牽扯,些許人在馬車內,也瞧不見,便若無其事攙著老夫人送到門口。
特地遮在柱子後,避開馬車方向,朝老夫人屈膝,
「您總是這樣待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我不值當您這樣」她年少失怙,所有事情都是親自上手,還是頭一回有人風風火火將她宅子內外給佈置一番,床榻被褥煥然一新,便是上好的檀木傢俱也抬了幾樣來,其中最緊要的是有了一張紫檀長案,解她燃眉之急。
最好的親娘都不過如此。
老夫人溫和拍著她手背,正要寬慰她,瞧見一道挺俊身影大步闊來,他容顏如玉,一襲月白長衫風姿凜凜,褪去了往日那端肅沉冷,頗有幾分陌上如玉的風采。
這讓老夫人想起他年少時的肆意和清韌。
那時的慕月笙如天上的明月,霽月風光,灼灼仙姿,誰都撈不著,如今被宦海浮沉浸潤出一股凝練的內斂和端肅,倒也不是不好,男人沉穩是好事,就是太孤冷了些。
「母親,風大了,還是先行上馬車。」
話雖是對老夫人所說,目光卻不偏不倚落在崔沁身上。
數日不見,她顯見的比先前瘦了不少,身上穿得這件淡粉的薄裙,原能勾出她嫵媚的身段,如今卻是腰間寬散,慕月笙心尖泛起澀澀的疼。
他視線太過灼熱,逼得崔沁眼眶泛紅,烏黑的長睫輕輕一眨,淚珠潸然而下,順著面龐滾入衣領。
她生生轉身,避開他的目光,繞到柱子另一邊。
老夫人倒也不好真的橫在二人之間,先行幾步上了馬車。
崔沁見她離開,連忙折身跨入門檻內,轉身過快竟是撞到了他的胳膊,慕月笙伸手欲扶她,她匆匆甩衣袖而過,他粗糲的指腹滑過她手背,掀起一陣顫麻。
鼻尖吸入那熟悉的清香,慕月笙心神微漾,眸底浮掠一片幽光,轉背跟著闊入,反手掩門,將所有探究的視線隔絕在外。
崔沁聽到動靜,慌忙回眸,俏白的小臉浮起薄薄的怒意,水潤的眸眼半是驚愕半是惱怒,強撐著身子瞪向他,
「國公爺這是做什麼?」
她輕斥的聲音起伏如珠玉落在他耳簾,
慕月笙神情肅穆,一步一步逼近她,清雋的身影就這般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