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強和張壯開著顛簸的戰車,在天矇矇亮之際,朝著家鄉的方向一路疾馳。此時的世界,還沉浸在將醒未醒的混沌之中,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戰車的轟鳴聲打破這份寧靜。
天邊的魚肚白正艱難地撐開夜幕的一角,那微弱的曙光孱弱無力,像是給萬物都蒙上了一層薄紗。遠處的山巒在這朦朧的光線中,只顯出隱隱約約的輪廓,彷彿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水墨畫,透著一種神秘而悠遠的氣息。
道路兩旁的樹木飛速後退,它們的枝葉在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這兩個歸鄉的遊子送行。偶爾有早起的鳥兒被戰車的聲響驚起,撲稜著翅膀飛向天空,叫聲劃破寂靜,卻更增添了這清晨的靜謐。
張樹強緊握著韁繩,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歸心似箭。張壯則坐在一旁,神情略顯疲憊但眼中同樣充滿期待。他們的身影在這微弱的曙光中顯得孤獨而又堅毅,彷彿是在與命運賽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個充滿溫暖和回憶的家鄉。
隨著戰車的前行,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那層薄紗般的曙光也逐漸變得明亮而清晰,彷彿在為他們照亮回家的路。
車輪揚起的塵土,像是一條蜿蜒的綢帶,被初升的日光扯在車尾。曠野裡死寂一片,枯黃的野草被霜打得蔫頭耷腦,倒伏在路旁,偶爾一陣冷風颳過,發出簌簌的哀鳴,似在低訴這場戰事的慘烈。
打了一下午的硬仗,又在戰後亢奮了大半夜,這會兒,睏意如洶湧的潮水,一股腦兒將兩人吞沒。張樹強揉了揉酸澀的眼角,拍了拍身旁駕車的張壯,啞著嗓子說:“兄弟,停一停,撐不住了。”張壯聽話地勒住韁繩,馬車緩緩停下,兩人翻出皺巴巴的壓縮餅乾,就著水壺裡僅剩的幾口水,大口吞嚥起來。乾澀的餅乾渣卡在喉間,卻也顧不上許多,填飽肚子後,兩人便歪倒在車廂裡,轉瞬沉沉睡去。
躺在那出發前清洗乾淨的戰車上,張樹強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身體沉重得好似一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每一根骨頭似乎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彷彿隨時都會散架一般;而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更是像被千萬只螞蟻啃噬一樣,不斷地叫囂著疲憊和痠痛。
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心情卻猶如一口正在沸騰翻滾的大鍋,裡面裝滿了滾燙的沸水,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讓其平靜下來。
當他閉上眼睛要休息時,白天那幅驚心動魄的戰場畫卷就好似旋轉木馬中的彩燈一樣,迅速且不停地在他的腦海深處閃爍而過。
滾滾濃煙如同一層厚重的帷幕,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迷濛。
而在這片被煙霧遮掩的土地之上,喊殺聲和槍炮聲響徹雲霄,彼此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令人膽寒的交響曲。
每一聲怒吼,每一次炮擊,都猶如驚雷般在耳邊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幾乎要失去聽覺。
放眼望去,鮮血四處飛濺,彷彿一場猩紅的暴雨傾灑而下。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敵軍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他們的身軀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悲壯與淒涼。有的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至死也不肯鬆手;
有的則瞪大了雙眼,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死亡充滿了不甘與驚愕。火光跳躍之間,這些原本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刻,成為了這場殘酷戰爭的犧牲品。
喊殺聲震得地皮都在顫,利刃碰撞出刺目的火花,他們衝鋒、突圍,血濺在臉頰上,滾燙得仿若烙鐵……想到這兒,他胸腔裡滿是自豪,這次行動,截獲了敵軍的糧草,還摸清了佈防,徹底打敗了北蠻軍,解救了公主,一切辛苦都值了。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兩人準時醒來,抖擻抖擻精神,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