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勺子菜才三分錢,一個人吃足夠。
另外還有饅頭,是雜糧面的,一個是二兩粉的標準,需要交二兩飯票加三分錢。
林溪本來餓了,下車吃了兩塊點心墊肚子,這會兒看著黑乎乎一飯盒菜,竟然沒了食慾。
她吃了半個饅頭半份菜,剩下的都給了謝啟明。
謝啟明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寫滿了擔心,必須得讓她和自己一起住。這以後她自己住校,吃飯指定不好好吃,三天兩頭得餓肚子。
周勇卻吃得很香,自己的那一份吃完明顯還沒吃飽,但是猶豫著不捨的再去買。
畢竟一個人一個月就三十斤的定量,這一頓吃多了下一頓一樣要餓肚子。
周圍也有男同學來吃飯,他們紛紛抱怨一個月三十斤口糧太少了。
「這吃不飽,哪有力氣讀書啊。」
對於林溪來說,一天一斤不少,畢竟不是一斤饅頭,而是一斤乾麵粉,一斤麵粉做成饅頭起碼得有一斤半,她是足夠的。
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時候吃飯沒油水,菜也基本就是鹽水煮熟,上面飄上一點油花,吃下去不抗餓。
就有人去跟食堂師傅提意見,年輕氣盛的,態度自然有些不大好。
櫥窗裡的師傅把大勺子敲得砰砰響,大嗓門吼道:「我就一做飯的,我又不管出糧食!你們找校領導去,工宣隊,軍宣隊,隨便哪裡去鬧騰,別給我來這一套!」
他生怕這些學生和前兩年那樣來鬧騰,什麼革命、造反的,他可不吃那一套。
他就一個做飯的,根紅苗正呢!
也不怪他緊張,畢竟現在的大學不是正兒八經的大學,而是工農兵大學,方針是「上、管、改」,要求這些工農兵學員上大學,管大學,用革命思想改造大學。
那自然也包括監督改造老師了。
而幾個男同學就決定去工宣隊提意見,他們扭頭看向謝啟明幾個,「同學,你們去不去?」
謝啟明微微蹙眉,「你們打算怎麼提?」
看幾個十八/九、二十歲正血氣方剛的青年那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謝啟明才不想林溪和他們混呢。
其中一人喊道:「就是提要求,我們可是無資產階級革命戰士,是要負責改造新大學的,吃不飽怎麼行?」
謝啟明:「如果學校不肯呢?」
幾個男同學愣了一下,其中一人喊道:「不肯就繼續提要求。」
謝啟明:「還不肯呢?」
有人當即道:「不肯我們就革他們的命!」
謝啟明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們是來讀書還是來當流氓的?」
那男生有些不樂意,感覺受到了羞辱一樣,「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
謝啟明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眼,「今非昔比,現在不是兩年前,把那些小心思收收。有訴求就提,口頭提、寫信提,怎麼提都行,就是不能打砸鬧騰。」
這些十幾歲的男人,正是好衝動的時候,尤其當初上學的時候可能是鬧事的主力軍。
從初中校園來到大學校園,只怕他們有一部分人還以為可以用舊辦法呢。
謝啟明從14歲開始進軍校,之後直接入部隊當了年輕的軍官。當初為了能夠壓住不服氣的戰士們,那自然是要鍛鍊自己的本領和氣勢的。
他日常看起來清冷淡漠,並不好管閒事,可他一旦真的要管,那股迫人的氣勢放開,就足夠讓那幾個男生犯嘀咕的。
雄性之間的無聲對決,有時候透過眼神就能一決勝負,實力不足的自信心不夠,氣勢自然就先弱了。
「我們知道的,解放軍同志請放心!」幾個知青學生忙服軟,拉著之前吵吵嚷嚷的那個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