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又下意識地去拽衣襟,秀瑤忙拉拉他的袖子,“三哥,已經很好了。”
三哥雖然不是多出眾的人,但是模樣好看,秉性和順憨厚,卻並不木訥笨拙,是個討人歡喜的人。
孩子們跟著老柳頭進了書房,秀瑤就見正中掛著孔子像,左右兩列書架,先生在右邊靠牆的位置一張大書桌後面坐著。
見他們來,那先生和氣地請老柳頭坐:“柳大叔倒是稀客。”說著讓小書童上茶。
老柳頭忙把東西放下,擺手道:“老爺,啊,先生,甭……表,別客氣,俺是來送孩子讀書的,不用喝茶。”
任先生十八歲的時候中了秀才,後來一直都再沒有進學,就做了教書先生,想邊讀書邊考舉人,老柳頭等村人私下裡向來以秀才老爺呼之的,見了面因為緊張就喊出來了。
任先生看起來三十多歲,穿一身靛藍色直裰,三縷鬚髯,相貌清癯,眉宇間都是儒雅書卷之氣。他笑微微的很是和氣,請老柳頭坐,又親自把小童遞過來的茶捧給他,“柳大叔何必客氣。”
老柳頭不敢正坐,屁股搭了個邊,笑著又道謝,把來意說了,又指了指地上的東西,“也不知道先生的學費是多少,我們莊戶人家貧寒,沒的幾個錢,怕不夠,帶了自己家的糧食和雞蛋來,還有兩匹布可以做褥子。”
任先生連說客氣,看了看柳飛,又看看那倆,道:“這個雖然小點也行,只是,學堂不便收女孩子。”
老柳頭忙擺手,“不的不的,就這個大的。”他趕緊起來把柳飛拖到前面,又讓他給先生行禮。
柳飛一個莊戶人,哪裡會讀書人的那些規矩和行禮姿勢,不過是把平日裡小輩見長輩的禮行了一個,還哆哆嗦嗦的。
任先生微微笑著,安撫道:“這裡就是孩子們一起玩玩讀書的地方,不必緊張,你今年多大了?”
柳飛心裡不知道想什麼,順口道:“十八。”
老柳頭幾個一頭冷汗,忙解釋,“這個熊孩子,十二了。”
任先生點點頭,捋髯道:“稍微有點大,讀書最好是六七歲的時候,他這麼大,可能會慢點,就要吃點苦。”
柳飛聽人家說讀書的念不好就被先生打手板,疼還算了,關鍵丟人,他臉一下子漲紅了,就想說俺不念了。老柳頭已經道:“先生多費心,多費心,俺們不求孩子中狀元,就識個字,不當睜眼瞎,能看個告示寫個對子、信記個賬什麼的就好了。”
任先生呵呵笑著,“這個自然簡單,既然如此,可用不了如此多的束。”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東西,道:“柳大叔的磨坊遠近聞名啊,那面比別家都細,我要了,這匹布看著顏色鮮亮就留下。雞蛋嘛,大叔就拿回去給孩子和大嬸子補補身子吧。”
老柳頭自然不肯,非要留下,莊戶人就是這樣實誠熱忱,而任先生是讀書人,卻不喜歡這樣拉拉扯扯的。
秀瑤看在眼裡,脆生生地道:“姥爺,先生是個不好錢財文雅的讀書人,肯定有自己的規矩呢,既然先生不要,咱就拿回去吧,免得讓先生為難。”
她這麼一開口,任先生倒是又看了她一眼,之前看她就是個乾瘦的小丫頭,沒想到一開口竟然發現挺有意思,既不害羞發怵,還敢在人前這麼脆聲的說話。
“小丫頭,幾歲了?”
秀瑤笑道:“七歲了。”說二十七人家也不信啊。
任先生微微頷首,又道:“你跟著來,是不是也喜歡讀書?”
秀瑤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道:“是呢,不過我家窮不能讀的,我哥哥讀了,我就跟他讀也是一樣的。”
任先生哈哈大笑,“不錯不錯。”
老柳頭額頭都冒汗了,這個丫頭真是膽大,竟然跟先生也能這樣說。
任先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