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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棚啊?那可真是就比趕出廠好一丁點兒啊,多苦多累啊, 全是賣力氣的,念過初中的都不會往那裡調,更別說他一個正式工了。”
“我有點羨慕了。”
這話一出,身邊的工人都看向了一箇中年男人。
有人問,“你羨慕啥?羨慕去煤棚嗎?你要是想去,儘管打報告啊,肯定把你往那兒調!”
男人苦哈哈地笑了笑,“你說什麼呢?我羨慕姓盧這個工段的人啊,你說他一個正式工都被調走了,看這樣子也不會回來了,這個缺肯定要補上啊。大家都是機器上的螺絲釘,也不是說調就能調的,肯定是就地轉正一個臨時工唄,我羨慕這個人啊。”他說完就搖頭晃腦地走了,留下身後一堆又惆悵又羨慕的人。
張曉珠聽完,挑了挑眉。
她倒是沒往這個方向想過,廠裡的正式工除了父傳子、母傳女這樣的繼承模式,就是轉正優秀的臨時工,澄清不符,給我們車間全體工友拖後腿,我既然發現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他現在被調走了,不會有人偷懶,那我也沒必要再花時間去關注他。”
“好吧,你高尚,我跟小珠去。”程英扭頭,衝張曉珠抬了抬下巴,眉飛色舞地做口型。
張曉珠有些頭疼,但耐不住程英太會纏人,只能答應了。
休息鈴一打響,程英就拉著張曉珠往外跑。
糖廠很大,蓉市受資源限制,本市幾乎沒有重型工業,以輕工業為主,作為蓉市的特色型產業,哪怕只是縣級的國營廠,糖廠的規模也不是普通輕工業國營廠能夠比擬,因此佔地面積很大。
張曉珠在糖廠工作月餘,對於廠內較為偏僻的地方,還是不怎麼熟悉,此時被程英帶著左拐右繞,越走人越少,連空氣都變得渾濁起來,忍不住咳嗽起來。
“你用袖子捂著嘴,這裡是有點嗆,煤棚就在前面了。再靠近一點,能看得清楚些。”程英拉著張曉珠又走了七八米,指著一處冒著滾滾黑氣的煙囪,裡頭就是給全糖廠供能的鍋爐房,跟鍋爐房連在一塊的就是運煤的煤棚,時不時有幾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推著煤車來來去去,身上被煤炭染成了灰黑色。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推車上,廠裡的其他工人都嫌棄這裡又髒又亂,幾乎沒人回到這裡來,因此也沒人會去注意是否有人在圍觀,只一心惦記著能否早點將煤車上的炭運完了,早點回家休息。
哪怕程英對路很熟,但也是頭回來煤棚,看到有別於糖廠光鮮下的一面,也不由得沉默了。
“讓你幹活讓你幹活,不是讓你躲在這裡偷懶的!你以為還在煉製車間那種好地方幹活嗎?輕輕鬆鬆就能拿高工資高補貼?既然來了我煤棚,就得給我好好幹!你不幹小心我抽你!”一臉刻薄相的高瘦男人手裡拿著一根扁長的竹篾,拍在牆壁上發出響亮的啪啪聲,“你以為你還是正式工?我跟你說,被調到煤棚就跟發配沒差了!”
“你知道啥是發配不?以前將犯罪的人送到偏僻的窮地苦服役做勞動的,你現在就是戴罪之身懂不懂?”高瘦男人講起話來一套一套,可見肚裡也有幾滴墨水,只不過都用在損人上了。
盧大志在煤棚待久了,渾身髒兮兮的,再加上被罵成孫子,臉色更是難看,他扯著嗓門喊:“你也不過是個正式工,我也是正式工,你憑啥打我?你要敢打,我就去告狀!你打我試——啊!陳光你還真敢打啊!”
盧大志大叫一聲,被竹篾打的狠跳起來,滿地亂竄。
“我打的就是你,咋了?你才剛因為打人,被髮配到煤棚來,你還真以為自己還是尊貴的正式工啊?我跟你說,也就比臨時的好一點!”高瘦男人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下,“那些好車間裡的臨時工現在可比你更像正式工,你要去告狀,我也去。就說你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