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聞暮雨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的背影,梁悅怔了一怔才下了計程車。從計程車裡下來前一秒,梁悅還刻意地看了看那計程車司機。她有些奇怪計程車司機為什麼不向聞暮雨要車錢,可轉念一想,聞暮雨付沒付錢、什麼時候付錢和自己沒有關係。自己又不是聞暮雨的貼身女僕,沒必要管這麼多的閒事。
此時正值深冬,梁悅身上那廉價|色|丁布做的按摩店制服不御風寒,她剛一出計程車就被寒風吹得凍僵了半張臉,整個人也像篩糠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
后街的按摩店裡只有客人使用的前廳和二樓的「按摩室」裡有暖氣。洗腳妹和按摩女們住宿的大通鋪裡是沒有任何的取暖裝置的。一到了夜裡,除了接客不在的洗腳妹和按摩女,其他的女子都是擠在一起睡覺。這不僅是因為大通鋪地方小,也是因為濱湖城的晚上冷得令人有種自己的心都要結起冰來的錯覺。
梁悅小跑幾步跟上了聞暮雨的腳步,她跟著聞暮雨穿過旋轉門,走進了酒店的大堂裡。
梁悅只在電影裡看見過的、大到誇張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大堂的頂部中心,層層疊疊地反射著璀璨的明光。無數盞鑲入壁內的大圓燈、小圓燈組成光之流線,溫暖地流淌在視野的每一個角落裡。用不同種的石材嚴絲合縫地拼接出美妙圖案的地板光滑如鏡、一塵不染。金碧輝煌帶來了強烈的奢侈感,偏偏這大堂從內飾到擺件無一不精細雅緻。
「——」
淡淡的自然花香伴隨著宜人的暖風溫柔地包圍了梁悅的身體,梁悅只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的喘不過起來。她就那樣呆然地站在了原地。直到她身後的來人不耐煩地撞開她。
「對不……」
「起」字還沒說完,梁悅已經對上了一張陰冷的臉。被梁悅擋了路的中年男人從齒縫中不耐煩地擠出一句:「服務員給我讓開點!」接著神經質地嘟囔著:「真是的……弄髒了我的衣服要怎麼賠?一個服務員也不知道賠不賠得起……」離去。
梁悅一張臉像是被人打了幾十個耳光那樣通紅髮熱,她再也不敢站在門邊。辦完入住手續的聞暮雨分明看到了梁悅先前被人撞到的事情,也看到了梁悅臉上的狼狽與尷尬,可她還是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招呼了梁悅過去。
梁悅被聞暮雨帶到酒店的購物中心買了幾身價值五、六個零的新衣服,又被聞暮雨帶著去吃了什麼都是一點點、足足有六、七十道菜的晚餐。她無數次想問聞暮雨這是在做什麼,又無數次的被聞暮雨狀似不經意地打斷了詢問。等她被聞暮雨帶回了足有七十平米的房間裡洗了澡、做了按摩,最後兩人一起泡在加入了數種芳香精油的水療池裡,梁悅才找到再次開口的機會。
「……你究竟想做什麼?」
酒店頂層的豪華套房外是燈火輝煌的城市。坐在水療池裡的聞暮雨恬靜地透過代替牆壁的落地窗俯覽著整個濱湖城的夜景。微抿一口紅酒的她彷彿只能聽到流淌在室內的舒緩音樂,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加起來是超哥要的贖身錢兩倍的衣服。一小碟只有三片薄如蟬翼的魚肉卻比以前自己一個星期吃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還貴的菜餚。比塞下樑家人七口人的一高教師宿舍還要寬敞的套房……像是被這種錢不是錢一樣的生活摧毀了意志力,梁悅敏感的神經終於繃不住了。
「你這是想贖罪?」
冷笑著看向聞暮雨,梁悅那滿是思緒的腦中已經浮現不出什麼有用的念頭。她只能用「贖罪」來解釋聞暮雨的行為。
——是的,梁悅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梁家的一切變故都是因聞暮雨而起。即使她壓根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自己心中的這種假設,可是她的直覺還是如此確信。
從聞暮雨流產後回到梁家來,梁家就怪事不斷。到了現在梁家雖然沒有人送命,但梁宇軒一生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