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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探過賀輕舟的鼻息,他看過賀輕舟的監護儀……
他就算再怎麼欺騙自己,賀輕舟就是沒有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他選擇在家裡求婚,那麼賀輕舟就不會出來看到自己跟蘇奚睡在一起,就不會難過的獨自坐車離開,他不坐車就不會遇到車禍。
一切都是因為他。
在自己身邊就像賀輕舟說的,沒有一件好事發生。
他要走了的,是他非要將他留在身邊,打著贖罪的藉口將他變成了囚中鳥。
這個認識讓陸晏陷入了名為罪惡的深淵,在這深淵世界裡,每一寸空氣都化作了刀,細細密密的割在他身上,很疼,但是死不了。
彷彿是在告訴陸晏,你就該一輩子守著罪惡過。
陸晏喉間微動,道:“他在哪?”
沈一空抿了抿唇,道:“他沒有家人,戶口在成年道時候從福利院單獨遷了出來,他的後世,是政府處理的,一切從簡。”
意思就是什麼都是最便宜的,焚化爐是很多人用過的,最後一刻或許都沒有人給他洗澡,依舊一身髒汙……
陸晏身形晃了晃,再也說不出話,他抬起腿,走了進去。
問過負責人,得知賀輕舟的骨灰沒有人認領,被殯儀館保管了。
陸晏被帶到一個小房間裡,房間陰暗潮溼,看管骨灰的人道:
“噥,就是這個了。”
說完抵過一個鐵盒子。
陸晏看著鐵盒子,兩隻手彷彿被綁上了千斤鐵,他根本抬不起來。
那人不耐煩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七天過後我們就拿去撒了。”
陸晏緩緩抬起手,可是雙手卻抖得厲害,當那冰冷的鐵盒子放到手上時,陸晏抑制不住低嗚了一聲,眼淚砸在了骨灰盒上。
他伸出手去擦骨灰盒上的眼淚,可是卻擦不乾淨,越擦越多。
陸晏痛苦的低吼了一聲,失去賀輕舟的痛苦的事實讓他整個人痛到痙攣,絕望壓抑的哭聲讓沈一空都不禁紅了眼眶。
陸晏的情路未免太過坎坷,先是柳棠再到賀輕舟,他似乎很難做到與一個人相守。
“你憑什麼不讓我去看?!憑什麼沒通知我就隨便的把他火化了!”
屈宗樊暴躁質問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快一道為難的聲音道:“這位先生,您別這樣!”
屈宗樊摔了一把椅子:“我只是暈了,賀輕舟不是沒有朋友,為什麼你們……就隨便把他處理了?”
說著他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就在此時,他抬頭看到捧著賀輕舟骨灰的陸晏。
他神色一僵,衝過去抬腿就要踹陸晏,可是顧及到他手裡的賀輕舟,到底還是放下了腿,只是哽咽著質問:
“你就這樣讓他們把輕舟燒了?”
這樣一句話讓陸晏的身形晃了晃,沈一空佈滿的對屈宗樊道:“小屈總,你別欺人太甚,賀輕舟死了,陸晏也難過,何必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屈宗樊猛地瞪向陸晏,“如果沒有你,輕舟會死嗎?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嗎?”
陸晏閉上眼睛,要是沒有遇到自己,賀輕舟的人生會更加美好,這些他比誰都清楚。
對於賀輕舟的摯友,陸晏無顏以對,只是看著他,啞聲:“對不起……”
屈宗樊愣了一下,眼眶通紅:“你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陸晏沒有再搭腔,跟著沈一空帶著賀輕舟離開了殯儀館。
他坐在車上,那些記憶再一次湧向他,身體裡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胃裡翻江倒海,他抱緊了骨灰盒,似乎要將它鑲進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