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沒能找見紅花與小超,葉棠也沒繼續找。
她快步走上講堂最前方的高臺,接著低首調整了一下講臺上放置著的話筒的位置。
“喂喂,”
試了一下音,見麥沒有問題的葉棠笑道:“雖然我應該先和大家打過招呼再來致詞,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所以我想不如就這麼開始吧。”
臺下,紅花撇了撇嘴,撇完嘴卻又笑了起來:“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由奔放。”
“哈哈哈,你不就喜歡春燕這一點嘛。”
小超打趣一句,接著朝葉棠揮手。
瞧見了小超,當然也看到了紅花。葉棠頷首朝著兩人致意,隨後再次開嗓。
“今天,我們都是為了我們的秋秀玲、秋老師而齊聚於此。”
“……不,今時今日,我們或許更該叫她一聲:”
“秋媽媽。”
慧女移山(完)
被葉棠那溫柔醇和的嗓音喊作“媽媽”的這個瞬間, 本來已經決定笑著度過今天的秋秀玲再是無法按捺,讓眼眶裡的淚水滿溢而出。
為妻子推著輪椅的白楊樹把被人包圍的秋秀玲從人群裡推了出來,秋秀玲讓他把自己的輪椅推到了臺下。
“秋媽媽, 你還好嗎?”
臺上, 葉棠柔聲問。
臺下,秋秀玲又哭又笑,顫著聲音答:“好、好。哪兒哪兒都好。……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還問呢?我不是每次都在電話裡跟你講我好麼?”
溫柔的埋怨是秋秀玲小小的害羞。眼見妻子要拿手袖去擦眼淚, 白楊樹連忙掏出手帕塞秋秀玲的手裡。
“哎唷, 看來我確實不用問。有咱們白爸爸在,秋媽媽肯定是好好的。”
講堂裡鬨笑了起來。葉棠的玩笑成功地打散了原本飄散在空氣中的凝重感。
對於葉棠的調侃, 白楊樹沒當回事。這人甚至老臉厚皮的點點頭,表示葉棠說得對。
今天是秋秀玲卸任獨龍女中校長一職,並告別獨龍女中的日子。作為秋秀玲的學生,在場的眾人當然都會感到難過。
畢竟秋秀玲本來並不想這麼早就放下教鞭,實在是她身體不好, 不得不到城市裡的大醫院接受治療。
秋秀玲身上的病很複雜,而這些病無一例外都是教師的職業病。
想到秋秀玲都是為了學生們, 為了自己而熬成這樣, 學生們哪兒能不生出愧疚與感激的心情呢?
況且,秋秀玲為學生們放棄的還不僅僅是健康。
她還放棄了生育。
——是的,年逾五十的秋秀玲與白楊樹夫婦並沒有孩子。兩人日復一日地教導著學生們, 把所有的精力、時間與心血都投注在了教育事業之上。
秋秀玲與白楊樹都很清楚,生育不只是十個月的問題。一旦她們兩個之間有了孩子,她們就得分心去照顧、教育孩子。
現在的獨龍女中建在山腳之下, 有寬闊的操場,有明亮又先進的三棟教學樓。還有教職人員兩百多名, 學生幾千人。
當年的獨龍女中可沒有現在的規模,也不像現在這樣有以葉棠為首的畢業生每年進行高額資助。秋秀玲一撒開手,那影響得很可能就是所有的女中學生。
等女中的情況從突飛猛進的發展到整體情況逐漸穩定,秋秀玲也已經四十出頭。
白楊樹不想讓秋秀玲冒險去當高齡產婦。早早沒了父母的他覺著自己的人生只要有秋秀玲就已經非常完整。
秋秀玲從來沒有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即便這選擇偶爾也會讓她感到寂寞——學生總是一茬一茬地走,誰也沒法總是留在學校裡。
但想到自己就算有孩子,孩子也遲早要從自己的羽翼下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