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廊燈將她的臉照得灰黃。
蘇婼不曾刻意等她的回答,而是略略轉頭,衝不遠處的蘇祈道:“讓侍棋引路,你去把蘇禎帶到延慶堂來。”說完她又與黃氏道:“二嬸不管他,那我把他帶到二叔跟前去,讓二叔管,也省得外人說我們蘇家冷待了他蘇禎,二嬸你想必不會有意見?”
“婼姐兒!……”
黃氏吐出的每一道聲息都在顫動。
等她反應過來想阻止,那邊廂蘇祈早已經帶上洗墨他們押著侍棋走了。
“二嬸去不去?”
蘇婼又問。
黃氏柔滑的兩腮鼓了起來,轉瞬又頗為艱難的松下。
她垂下眸:“你這丫頭,真是被我慣的越發沒規矩了。你二叔那般待我,我本是不願去摻和他那勞什子陰謀論的,你既硬拉我去,我除了依你還能如何?你知道,從小到大,我是最最疼你的,如今這府裡頭人,論情份,你我也是最深厚的。”
蘇婼目色深黯,是她走近來,高聳的髮髻投下的陰影覆在了臉上。
黃氏溫軟地牽起她的手:“走罷。真拿你沒辦法。”
蘇婼這些話自認不該是身為晚輩該出口的,甚至足以稱得上不客氣,但黃氏仍如一個慈愛的長輩包容了她的所有,不但沒有出聲教訓,更連不悅的神色都沒有,蘇婼被她握住的手在輕顫,但她沒有抽出來。
跨出院子往西走上幾十步,延慶堂就到了。
黃氏鬆手,先邁入門,屋裡跪了一地胡氏身邊的下人,問話的是蘇纘,這個城府遠不如他大哥的男人此刻雙目怒紅,一張英俊的臉都已被仇恨與憤怒所扭曲。
二人的到來引起了蘇綬和蘇纘的注意,蘇綬的目光在蘇婼臉上,蘇纘的目光落在黃氏身上。
蘇婼喚了“父親”。
這邊廂黃氏就道:“春夏之際,草木豐盛,走獸橫行,蘇府畢竟是百年老宅,園中又多有花木,便是有一兩條蛇蟲入屋也屬正常,我不知你這般疑神疑鬼地做什麼?合著胡氏懷胎十月,前面九月都不曾妨礙他人,偏偏這臨到生產了才讓人看她不慣?
“難道前面九月旁人都找不到機會下手,偏偏就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
“若是兇手都能施下這般巧妙的計策,他應該也沒那麼傻吧?還是趁早把人打發了走吧,要不傳出去讓人笑話蘇家行事太沒章法!”
蘇纘咬牙望著她,雖然心有萬般怨意,卻也無話來反駁。
懷疑黃氏要害胡氏,只是蘇纘心裡的猜測。當然他也覺得這點念頭羞於掛在嘴上,可是方才不是蘇婼提的麼!她方才主動提到了要審出兇手來,他就按捺不住了!
但要讓他說出黃氏是怎麼下的手,為何執意要下手,他卻沒有清晰的頭緒。
所以,他也並不能認定一定是黃氏。
蘇婼介面:“二嬸說的是。這些人都是二叔撥過去的,他們不會背叛二叔,審也是多餘。但胡氏屢屢受災,此事關係到蘇家子嗣,此番卻是不得不查。父親的意思呢?”
“你說的對。”蘇綬目光深不見底:“此番你來主持。”
蘇婼對他的態度頗為意外,但此時當然不是糾結之時,她點頭:“那女兒就斗膽了。二叔——”她朝蘇纘看去:“你想想,胡氏小戶出身,也不算沒見過鄉野之物,即使是有所害怕,又怎麼會僅僅因為一條蛇,鬧得結果比摔傷還嚴重?
“方才大夫可是說了,她那一摔,倒不算什麼,反倒是所受的驚嚇才要命。所以,難道是胡氏對蛇持有某種超乎常人的恐懼?”
是你殺的吧?
“她超乎常人地怕蛇?我從來不知道。”蘇纘皺了眉頭。
這顯然是不應該的,胡氏那麼柔弱,什麼事情都依賴蘇纘,如果怕蛇是她性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