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吹紗大口呼吸著,捂著脖子回頭。
夷光把自己的整條胳膊抵在沈清夜的難看又明顯的獠牙上,他用自己的血代替了海吹紗,引沈清夜鬆口。
沈清夜放開海吹紗後,夷光如同狐狸一樣,蹲在他的身上,用力將吸血鬼按到在地,這隻吸血鬼仍然咬著狐狸的胳膊,大量的血湧進口中。
不同於人類的血液,妖的血味道苦澀淡薄,沈清夜漸漸恢復了理智,幾乎同時,他眼眶湧出了淚水。
理智回來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別報警。」沈清夜滿臉淚水,哀求著。
夷光點了點頭,卸掉了沈清夜的下巴。
吸血鬼爬起來,血和唾液滴淌著,模樣狼狽地跪在臺階上,屈伸著雙手,對著自己的女友嗚咽,又不敢再靠近她。
夷光拉住搖搖欲墜的海吹紗,單手脫了毛衫,按在海吹紗的傷口上。
海吹紗聽到自己說:「很貴的。」
被他團成一團糟蹋掉的毛衫,是羊絨的,她買的,打完折一千二。
混蛋狐狸,很貴的。
同事來了,海吹紗大腦有些混沌,只記得梅封問她話,她知道,這是在判斷她是否還清醒,她都好好的回答了。
她記得自己還略顯幽默的,吐槽了一下文學作品中關於吸血鬼的設定。
被吸血鬼咬的獵物,如果是女主角的話,傷口會迅速癒合,並且不留疤的。
對此,海吹紗說:「去他媽的。」
再之後,意識就斷了片。
夢裡,她想,被吸血鬼咬也不過如此,跟喝醉酒差不多。
但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底的厭惡感。
好噁心,真的噁心。
她想,自己是個醫生,不應該對患者抱有偏見。可實際上,她只是個普通人,不是菩薩,也不是救世主,她一直都會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即便維持了職業操守,從沒有區別對待過,可心中卻會按照自己的標準去評判這些病人。
沈清夜——白瞎了這個名字。說來說去,再痴情,也不過是隻控制不住自己獠牙的鬼。
現在的男男女女們,打著愛情至上的旗幟,靠痴情程度和五官來判斷一個男人的優劣,這可真是危險。
海吹紗迷迷糊糊想,說到底,我這個人,真是潔癖到無可救藥。
朦朧中,海吹紗感覺到,夷光好像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她頭暈噁心,用力說了句:「別晃。」
病床旁,夷光的尾巴不敢動了。
過了會兒,海吹紗慢慢睜開眼,歪過頭,見夷光烏溜溜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他身上穿著皺巴巴滿是血跡的米色羊絨衫,溫柔又奇怪。
海吹紗:「……怎麼又給穿回去了。」
「因為貴。」他說。
海吹紗:「沒事,髒了就扔了吧,我有錢。」
她工資不算高,但家產豐厚,這歸功於她爸爸在房價沒漲起來前,首都三環內買房的英明決定,加之海吹紗的姥姥,上海有住宅。兩年前剛把這幾處房產賣了的海吹紗,目前算是個資產八位數的富婆。
夷光:「太貴了。」
他聽見海吹紗昏迷前的碎碎唸了。
夷光,拿開,羊絨的,打八折,一千二。
海吹紗坐起身,要來鏡子,扒開領口看自己的傷口。
「想起來就後怕。」海吹紗道,「還好沒咬到動脈,嘶——」
她轉動了脖子,如同落枕了一般疼痛。
「這混蛋。」她道。
合上鏡子,海吹紗勾了勾手:「讓我看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