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堂:“你說。”
“我們單位下檔案,以後貨幣發放房貼,不再福利分房。”顧印河停頓片刻:“我想買房子。”
“然後呢?”何翠蘭問。
顧印河感覺不好,老孃明知故問。
“結婚前,我每個月工資的大頭,交給您啊幫我存銀行,現在能不能取出來,付房子滴首付款?”
何翠蘭反問:“是你老婆叫你找我要?”
“沒有,她不曉得有這筆錢。”
“是她逼你買房子?”
顧印河遲疑片刻:“也沒有,是我自己想買。住在辦公樓裡,生活不方便。再說,房價飛漲,晚買不如早買。”
三個孩子參加工作,何翠蘭提過要求。工資上交三分之二,她幫他們理財,等到結婚的時候,連本帶息還給他們。
老大錢少,餬口都困難,此要求沒有落實。老二剛開始還交,油頭滑腦,後來不了了之。錢冰住進這個家,兩人象徵性地交點生活費。
顧印湖軟纏硬磨,還把婚前交的那點錢給要了回去。
唯有老三乖,老老實實地交錢。結婚後,也沒找何翠蘭要。
這筆錢,是她和兒子的共同秘密,是一家人的攻守同盟。
她計劃,從自己和老顧的養老錢裡,拿出一部分,再加上這筆錢,返給兒子買房,對外宣稱是老兩口資助,裡子面子都有了。
可是現在,顧印河打破了她的計劃。
他的意思,這筆錢是他的,不是她的。他分得很清,母子不是一家人,他和那個認識不到兩年的女人才是。
“我要是不給呢?”
顧印河愣了一下,沒想到老孃不講道理。
“你們三個,我們在你身上投入最多。大學四年,加拿大留學兩年,你算一哈子,不說無形投資,就說學費機票費,我們付出了幾多?你還好意思,來找我要這個錢?”
何翠蘭越說越氣憤,越說越激動,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筷子被震得彈起。
顧印河觸碰到老孃的逆鱗,很快反應過來:“媽,我錯了。”
何翠蘭一拳打在棉花上。
顧印河繼續:“媽說得對,是不應該。冇得關係,我們單位現在效益非常好,獎金也高。我和小戴再攢個一兩年,買房子冇得問題。”
兒子走後,顧明堂發難:“你麼回事?兒子滴錢,你不還給他,想貪汙?!”
“就不給,把我麼樣?”
“老太婆,不可理喻!”
顧印河回到家,戴靜婷已經回來。她閉眼躺在床上,心中失落。
有的人,以到達羅馬為人生目標,比如她。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比如盧宛寧。
顧印河也不開心,因為要給戴靜婷驚喜的目標延後,需要重新規劃。
他在妻子的身邊側身躺下。
弧度優美的鼻樑,吹彈可破的肌膚,纖細的絨毛。
他伸出食指,沿著戴靜婷的輪廓,虛擬出她的側臉線條。
突然,一聲怒喝從隔壁傳來。
“你為什麼把我媽帶來的梅乾菜給倒了?”是梅冬。
吳鳳蘭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度:“上面長了黴,吃了會死人!”
“放屁,勞資從小吃到大,活得好好的。哪個叫你倒掉的?”
一個外地口音的老年女聲勸架:“冬子,好好說,不要動手!”
梅冬:“媽,你莫管我,這個女人,騎在我頭上不是一天兩天,我今天就是要教訓教訓她!”
緊接著,咚的一聲。
顧印河和戴靜婷同時跳起,向外跑。
門虛掩著,吳鳳蘭被推倒在床。
房間面積小、東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