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凱特的話給老查理帶來了一些啟發,在即將走近馬車的時候,他忽然對著車伕一陣點頭哈腰,然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走到凱特身邊,小聲哀求:
“如果我回不來,你就去撬開我家門口的第三塊地板,我在裡面藏了一些錢,幫我照顧小刻,她每天只要吃大拇指那麼長的一點黑麵包。”
“如果我沒死,我會給你一件冬衣,三層布的那種。”
小刻是查理的孫女,看著查理悲哀的神色,凱特沉默著點了點頭。
只是每天一點黑麵包,根本花不了多少錢....但如果有其他意外,又或者是他那個癱瘓的妻子,凱特可就管不了了。
查理顯然也知道這一點,走向馬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隨著兩者之間的距離逐漸拉大,他回望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這完全是邁向深淵的神態,但馬車伕可不管這麼多,他再次看了一眼懷錶,然後不耐煩地大喊:“快點!要遲到了!”
“亨利女士吩咐過,如果你們不能按時抵達,你和我都要減扣工錢,還有其他人等著我的車呢!”
“馬上!馬上!”
在馬車伕的咆哮中,查理最終還是爬上了車廂。
裡面的裝飾不算豪華,但座椅居然是軟的,看到馬車伕沒有注意後方的情況,查理悄悄地用屁股摩擦了一下坐墊。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他又用手輕輕按了按,然後繼續壓迫。
直到馬車停下,他才想起來馬車伕說的“還有其他人”,連忙停止了這種猥瑣的行為。
走上車廂的是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但木匠的敏銳讓查理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右手只有半個手掌,是個殘疾。
即便他也穿著和自己同款式的衣服,但這男人沉重的表情,茂密的毛髮和健壯的體格還是讓老查理心生畏懼,並避而遠之,他竭力擠到車廂另一側,好讓自己儘可能遠離這個凶神惡煞的傢伙,然後卻突然發現車廂的側壁也是軟的。
真舒服啊,真想讓小刻也來摸一下。
第三個乘客是一位女性,身上帶著濃重的臭味,令人幾欲作嘔,但她幾乎和第二個人一樣強壯,所以老查理強忍住噁心,竭力把自己更加緊密地貼在車廂一側。
眾神在上,一個女人,怎麼會這樣的強壯!
他對女人的認知只停留在凱特的水平,或者說,凱特就是一個標準的下城區女性,哪怕是妓女,和其他女人的區別也只是穿得露骨一些,再鮮豔一些而已。
雖然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是和他一樣的貧民,但老查理沒有貿然搭話,他害怕這是馬車主人的把戲,雖然他沒什麼值得欺騙的東西,但迴避侵害是人的本能。
更重要的是,他害怕自己會惹怒這兩個人,然後被他們在盛怒之下一拳打死,對比一下這三隻手掌和自己頭顱的大小,這完全是可能發生的事情。
幸運的是,這兩個人似乎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只是那個男人往查理的方向靠了靠,讓老頭委屈地又縮了些。
已經到極限了,老查理開始思考自己是否擁有趴在車頂搭乘馬車的可能性。
車廂即擁擠又危險,還充斥著一股惡臭,眾神庇護著克洛希安的每一寸土地,但唯獨不包括這個車廂。
抵達目標,開啟車門,老查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吸一口氣。
寒風刺痛了他脆弱的口鼻,雖然仍不足以驅散記憶裡的惡臭,但還是成功驅散了一部分臭味,這讓老查理又貪婪地繼續呼吸。
多麼新鮮的空氣....感謝眾神,感謝這份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