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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人發兩條訊息都盡顯躁戾怒氣。
緹慕悻悻關上手機,心知自己吵不贏小先生,他總有一百個理由作鬧,何必再多說話激怒他。
她壓低遮陽帽,整理好墨鏡和頭巾後離開711便利店,混入往來人群,進入步行街紅燈區,拿著小本上抄寫的地址一個個比對找人妖秀場。
白日炎熱遊客較少,許多情趣酒吧和秀場都在關門休息。
周遭只有幾個老白男摟著年輕泰女閒晃,女人們無一例外,臉上都浮現諂媚的笑。
她們陪吃陪聊陪睡,同妻子一樣照顧陪伴來度假旅居的外國男人,交付身心但得不到任何承諾。
租妻,一條成熟的東南亞灰產鏈條,奴隸販子會訓練一些容貌姣好的小姑娘,為外國人提供租妻服務,亦或供給國內外政府官員和富商,滿足老男人的性癖好。
以情色聞名世界的芭提雅被稱為男人的天堂,同時也是底層女性的地獄。
經過女人們身側時,緹慕呼吸一滯,不由得打個寒顫,環住手臂做出保護狀,垂頭快步避開。
當年奴隸販子險些將十三歲的自己賣給一個寮國富商的噩夢永遠不堪回首。她痛恨自己沒有勇氣,卻還聽信小先生的甜言蜜語,奢望治好病可以和他走到下一步。
恐怖經歷回籠,兩種心緒仍在互相拉扯,將她折磨成一個矛盾體。
日頭毒辣,緹慕微微虛脫,坐在路邊休閒椅上休息喝冰水,脫下帽子扇風,許多記憶碎片愈發集中匯入大腦,她需要時間來緩衝。
十幾步外,保鏢隱蔽在建築物後,將她的一舉一動實時傳送給正在高速開車狂飆的公子哥兒。
霍暻戴著藍芽耳機沒出聲,也沒吩咐保鏢幫她找路,創傷型解離性失憶需要遵循患者本人意願和高度配合,旁人無法干預她溯回的過程。
苦,當然苦。
連自己都得以命為注,親手將匕首捅進諾坤心臟才能走出孔普雷大獄帶來的陰霾,更何況一個幼年受盡苦楚的姑娘。
可逃避從來不能作為選擇。
越南西貢阮公子屬於前車之鑑,私奔是條眾叛親離的血路。
就算父親能法外開恩,軍隊高層也會引以為恥,內部預設放棄保護下一屆繼承人和親屬。
東盟十國中,軍政分離的國家內部權鬥更甚,尤其大選前夕,政敵黨派和暗網勾結,綁架威脅勒索暗殺比比皆是。
他想,父親大抵也曾考慮過帶妻兒遠走高飛,而後果就是被國家和軍隊剔除保護名單之外,也無異於向外宣佈,妻子和孩子將成為刀俎,任人宰割。
軍隊除名,功勳被削,到頭來誰又能保證日子過得一定安生。
以前自己總以為家是牢籠,時至今日才參透父親為什麼用二十年鑄造一座天空之城。
法拉利駛向芭提雅海岸線,少年的視野和心境愈發開闊,隨即喚起無線操控,給緹慕去通電話。
響了兩聲,那邊終於接起,怕他發火,她首先開口安撫他,溫聲囁嚅:“對不起,小先生。”
“泰國真神奇,兜裡分文沒有也能坐車,司機沒報警麼?”
“臨走前爺爺給我拿了卡,說中國有個詞叫窮家富路。”
“呵,真行,你中文比我強,現在都能拿騙人當練手。”
她攥緊手機,左顧右盼看周圍沒有中國遊客,又用手輕掩音筒,含羞哄道:“我沒騙你,先生,緹慕說的每句愛你都是真心話。”
“嗯,你愛我愛的發傻,所以我的卡不用,倒捨得用溫爺爺一輩子攢的那兩個退休錢。”霍暻有意拿話激起她的愧疚。
“可…銀行卡密碼…”
“手機密碼沒猜中?”
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