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話道:“琴娘說得有道理,這前程,可是惠娘自個兒掙來的,斷不能給她拖後腿, 叫人看不上。”
趙氏拍腿道:“那可不!”說罷抿了一口酒,“那日蕭家的僕人過來, 說要把咱們家的祖宅送做見面禮,老沈私下裡同我說,他都不敢接的,怕燙手。”
眾人再次失笑。
趙氏也覺得這日子過得充滿戲劇性,唸叨道:“當初沈家一窮二白,還是爹膽子大,補貼了好些嫁妝給我帶過去。
“我原想著能奔到小富即安就已然不錯了,哪曾想,沈家祖墳還真管事兒了!
“到這會兒我都跟做夢似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就跟那雞犬沒什麼區別。”
趙大郎道:“也得是妹夫眼光好,打小就悉心栽培惠娘,若是一般的人家,多半想著閨女始終是別家的,哪會這般費心去教養?”
趙屠夫擺手,“我們家可不這麼想。”
趙大郎笑道:“對對對,爹當年眼光毒辣,那沈家這般落魄時,仍舊做了主讓琴娘嫁過去,如今回想,也算是種瓜得瓜。”
人們在飯桌上就進京這事嘮了許久,趙氏還是覺得遺憾。
前兩年趙母去世了,若還健在,待京中的親事議定,邀他們進京吃喜酒那該多歡喜。
下午晚些時候趙氏才回去了,沈旭在院子裡看棗樹。
那棗樹是沈映蓉三歲時跟沈父一起栽種的,如今他們走了,它則孤零零守著這方小院。
沈旭從小到大吃了不少棗,問趙氏道:“阿孃,我們走了,這棵樹怎麼辦啊?”
趙氏仰頭看它,冬日已經光禿禿的了,“這是惠孃親手栽種的,日後在京中定下來,便把它移栽到祖宅去吧。”
沈旭:“我還挺捨不得這兒的。”
趙氏拍他的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阿姐替你開出一條路來,日後告老還鄉,落葉歸根時總會回來的。”
沈旭看著她沒有說話。
莫約十一月中旬時沈家人才動身去往京城。
這期間蕭煜差人把永康坊的院子佈置妥當,鑑於出行不大方便,沈映蓉也從鍾家搬出去住進永康坊。
甄氏和方安被蕭煜調到這邊當差,他特地把自己名下的一處商鋪過戶給沈映蓉。
京中寸土寸金,那鋪子地段極好,每月的租子都是好幾吊錢,一年下來是足t夠她個人開銷的。
沈映蓉的心情一時很複雜。
她原本有一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自不會向強取豪奪低頭,可是他給得實在太多了。
經歷過這些事後,她沒法做到視金錢為糞土。
那小子是非常擅於攻心的,處處為她周全,給她財物傍身,安置家人,鋪就錦繡前程,把她的顧慮一一解決。
體面給足,財力給足,情緒上也極盡寵愛,處處哄她。
很多時候沈映蓉很想再掙扎一下,覺得自己並不貪婪,可是跟吳閱對比起來,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給予。
吳閱給予的是圈養的安穩,而蕭煜給予的是實實在在握在她手裡的安穩。
就算以後沒有他,她都能靠手裡的物什獲得體面的生活。
愛與喜歡,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表達方式。
之前沈映蓉挺茫然,對未來並未有太多的信心,現在蕭煜的熱情讓她覺得,或許可以轉變心態試著去接納瞭解這個男人。
這個春節對於沈家人來說具有特別的意義,因為他們是在進京途中度過的。
待一行人抵達京畿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
遙想當年祖輩在京中何其風光,若後輩能接住祖輩榮光,何至於到今日才能重回。
沈方哲一時感慨不已,他一生為科舉費盡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