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嫁娶,又生得這樣的姿容,哪能得清淨?
“一介弱質女流,你敢在外獨居嗎?以前吳家能護住你,現在誰能護你?
“若是在家中,時日長了,你娘多半也會念叨盼著你二嫁重新有個家,就像我那些父兄一樣唸叨規矩,你煩不煩?
“再往後推,將來你弟弟娶了妻,你一個大姑子留在家裡,人家又怎麼看?
“那時候你爹孃自會把精力轉到阿寶夫妻身上,你多半心裡頭又不舒坦了,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他跟婦人一樣叨叨絮絮了許久,每一句都戳沈映蓉的痛處。
亦或許是時代給女性畫下的牢籠,同時也是時代侷限造成的桎梏。
就算在現代,一個晚婚女性所面臨的壓力都挺煎熬了,更何況在那樣一個背景下的女性。
然而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以前沈映蓉覺得蕭煜冥頑不靈,執拗得無法溝通,今日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才是規則的掌控者。
窺透這個世道的規則,融入規則,玩轉規則,現實又冷酷,是沈家這些群體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彼岸。
不可置疑,這些話給沈映蓉的三觀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她一直靜默不語,也不知是同情自己,還是恨他窺透世道的t規則,血淋淋撕給她看。
蕭煜似乎有些渴了,倒水來喝,哄她道:“惠娘你經歷過一次婚姻,若是害怕與我又出岔子,我可以提前許你放妻書。
“只要你願意與我成親,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沈映蓉陰陽怪氣地看他,“你是不是瘋了?”
蕭煜:“我沒瘋,只要你點頭,我就能把這事辦成。”又道,“我可以請鍾家來做官媒,讓他們做見證人。”
不知怎麼的,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沈映蓉愈發覺得荒唐。
“我曾見過你阿孃和祖母,她們只怕會發瘋。”
蕭煜無所畏懼,“沒關係,她們已經瘋過兩回了,不差這一件。”
沈映蓉:“……”
他真的是個犟種,四十八杖都打不怕的犟種。
親事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沈映蓉不想再跟他談論下去了,說道:“今日太晚,明天再議吧。”
蕭煜還想說什麼, 她下了逐客令,“四爺請回, 你勞累了一日, 也該早些歇息。”
蕭煜:“我跟你說的都是正經的, 你莫要不當回事。”
沈映蓉:“我知道。”
蕭煜這才出去了。
剛走出去, 就見趙三郎幾人都杵在院子裡, 他愣了愣, 沒好氣道:“你們圍著看啥呢?”
趙三郎笑道:“沒看啥。”
外面很快就安靜下來,沈映蓉坐在油燈下, 內心到底有些翻湧。
在經歷過吳閱的背刺後, 她對婚姻和男人早已看透。
可是蕭煜想帶她闖出去,闖出女性在這個時代裡的困境。
在他沒來之前, 她做過很多設想, 唯獨沒想到他勸說的角度這般刁鑽,可見是費了心思去揣摩她的。
沈映蓉默默地看著那盞油燈,任由思緒翻湧不平。
魏氏進屋來,方才蕭煜的勸說她們都聽到的, 原本想說什麼, 沈映蓉道:“我想靜一靜。”
魏氏只得退了出去。
這天晚上終究是個不眠夜。
暮春雨水多,半夜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嘈得人睡不著。
沈映蓉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不可置疑, 她確實被蕭煜引誘得有點心動。
跟情愛無關,只跟現實取捨有關。
他確實是做了功課的, 知曉她清醒冷靜,便替她權衡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