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吳閱心高氣傲,經過三次失利和在王縣令手下磋磨後,稜角已被現實磨平許多。
沈映蓉還在春雨園陪王夫人,為了不掃她的興,他過去後並未展露不快。
人們在春雨園逗留了許久,之後遊園去馬場那邊,途徑靜安堂的長廊,雕樑畫棟,叫人頓足驚歎。
家奴說靜安堂是蕭老夫人的住處,是整個府邸最搶眼的地方。
眾人前往觀覽,不過只能進院子,不能入室。
靜安堂五間正房,碧瓦飛甍,各處精美木雕隨處可見。
光外觀就氣派不已,著實讓人們開了眼界。
祖宅尚且如此,京中只怕更甚。
吳閱望著那些精美雕刻,心裡頭酸得不行,倘若自己家世背景再強勢些,何至於像今日這般受王縣令磋磨?
當一個人的能力還撐不起野心時,任何落差帶來的都是諷刺。
此刻吳閱全然沒有方才的好心情,他越是看到蕭家的富貴,心裡頭就越是不平。
一眾人走走停停,去到馬場那邊,開闊的視野極具衝擊力。
沈映蓉第一次對權貴之家有了具體的認知。
魏氏在一旁感慨道:“這麼大的馬場,若是種莊稼,不知得養活多少人。”
沈映蓉沒有答話,想來她父親心中更受衝擊,畢竟以前沈家的祖宅也不差,雖然比這裡小得多,好歹是三品大員的家底。
這不,沈方哲內心確實備受觸動,他幼時也在沈家祖宅住過,至今還能清晰憶起。
“今日得幸來此觀覽,日後提起,也算是見過世面了。”
蕭六郎道:“國公府好歹是祖輩積攢下來的家底兒,自要比大多數富貴,不過與京中那些王公貴族比起來,相差甚遠。”
沈方哲捋鬍子,“蕭郎君謙虛了,我等小門小戶,見過這等榮耀,就已然不得了了。”
蕭六郎擺手,“沈先生莫要妄自菲薄,你們沈家祖輩當年何其風光,現在重走科舉,假以時日,必當一輩比一輩強。”
這話把沈方哲哄得高興,笑道:“借蕭郎君吉言。”
人們在馬場這邊並未呆得太久,就見家奴過來,說宴席已經在花間閣備好,請賓客過去入坐。
眾人陸續跟隨家奴前往花間閣。
府裡頭的僕人穿的衣裳都是統一的服飾,衣料甚至比尋常百姓考究得多,言行舉止規矩端肅,處處彰顯權貴人家的體面。
花間閣那邊分了兩處場地,男賓和女眷們分開落坐。
男賓這邊由蕭煜主持宴飲,女眷這邊則由甄氏主持,她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卻是蕭煜乳母,得府裡敬重。
長形桌上陸續傳菜,琳琅滿目,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入坐也是有講究的,按身份排著來。
甄氏坐在主位,同女賓們客套,她在國公府呆了近二十年,常年在權貴之家薰陶,自有一番派頭。
年輕些的女郎們不免對京中好奇,甄氏絲毫沒有不耐,和顏悅色同她們說起趣聞,聽得眾人津津有味。
桌案上菜餚豐盛,冷盤五份,有香糟鴨信、水晶魚皮凍、撈汁爽口胡瓜、酸辣藕帶和滷煮拼盤。
魏氏在一旁給沈映蓉佈菜。
水晶魚皮凍膠質滿滿,入口彈牙,鹹鮮味十足,很得喜愛。
酸辣口的藕帶脆嫩爽口,特別開胃。
正上方的甄氏不動聲色朝這邊看來。
上次蕭煜為了換取《荷戲》不惜把馬參的《秋月圖》換了出去,今日見到《荷戲》正主兒,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她在京中見過不少貴婦,眼前這位論起容貌來算不得頂尖兒,不過氣質卻少見,是多數女郎都沒有的腹有詩書氣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