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尚未興兵攻至前撤回了安陽大營,雖遺憾丟掉了這座辛苦打下的城池,但好在及時止損,沒有因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澇徒增傷亡。
可此番撤離,帶來的後患卻不少。
薛軍兵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攻佔江北兩處要隘,原以為再過不久就可以大獲全勝,正摩拳擦掌,士氣高昂,未曾想天公不作美,竟在此時給了他們當頭一棒,一夜之間所有努力都化為烏有,只能頂風冒雨的狼狽逃竄,一個個就像霜打茄子似的萎靡消沉。
而帝軍恰恰相反,不過睡一覺醒來,天地換了顏色,萬物回春,豔陽高照,打破了那“上蒼降怒,天要亡周”的傳言,緊接著豪雨突至,河水暴漲,兵不血刃的就將薛軍逐出了江北,輕而易舉奪回要塞。這是何等的祥瑞之兆!
區區西北荒蠻子,一幫不入流的反賊,想推翻朝廷,做主輝瑜十二州,當真是痴人說夢!
胸懷此念,帝軍士氣大漲,竟顯現出幾分所向披靡的勢頭,不僅重新佔領了江上水道,還三番兩次渡江而來,圍攻薛軍的駐兵大營。
這樣的糾纏一直持續到盛夏三伏。
如百姓們所料那般,極寒之後果然迎來了一場大旱,整個雨季不見一滴雨,許多田地都乾裂了,常州境內雖有沂江水渠灌溉,但兵士們一心征戰,春耕之際荒廢了不少良田,丘州亳州的收成不及往年一半,而合州幾乎顆粒無收,老百姓全靠著舊年囤糧勉強度日,再無餘地供養薛軍。
“哎……”楚熹捧著一本厚厚的賬冊,止不住的搖頭嘆息:“入不敷出啊,這每一樣軍資都是入不敷出,糧草反而不算最緊要的,你們倆……你們倆可不可以學學常德那邊,多動腦子,能省則省。”
廖三和仇陽坐在躺下,兩手放在膝上,一個賽著一個的乖覺。
這種須得豁出去臉皮的差事,還得廖三張口:“少城主想必也曉得,帝軍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只要咱們熬過這兩個月,他們一準是不攻自破。”
江南大旱,江北好不到哪去,只是仗著地大物博,仍有豐收之鄉,才頂上了糧草缺口,可那到底是近百萬兵馬,要穩住士氣,少不得一頓吃喝。
廖三這話倒也不虛。
楚熹掃了眼仇陽,輕嘆道:“我從安陽鄉里調了二十萬石糧草,亳州那邊運來火藥十車,至於旁的,實在有心無力。”
廖三聞言立即面露喜色:“夠了夠了!薛帥說得果然不錯!少城主永遠留著後手!末將佩服!佩服!”
“呵,你們就在背地裡算計我呢是吧。”楚熹將賬冊重重拍在桌上,佯裝惱怒道:“這二十萬石軍糧可是鄉里百姓埋頭苦幹三年才攢出的富餘,別妄想吃白食!要還!”
“當然還!西北還有一個半月便秋收了,今年少說能有一百萬石,到時連本帶利的還少城主!”
巍峨聳立的月山關擋住了正月裡那波寒潮,故不受凍災旱災的影響,今年收成無憂,關鍵是西北百姓真願意掏空家底養薛軍,每年都把一半以上的產糧送到關內。
楚熹抿唇,正欲問問廖三常德那邊的情況,忽聽外頭傳來老四的喊聲:“讓我進去!別攔著我!姐姐!”
“嘖,又來。”
“是四少爺?他還惦記著要投軍呢?”
“可不是嘛,三天兩頭鬧一回,非得老爹拿板子打他一頓才老實,今日準是聽說你們倆來了,想趁機表表誠心。”楚熹越說越生氣,猛地站起身,從背後花瓶裡抽出雞毛撣子,快步走上前遞給仇陽:“你去,去往死裡抽他,叫他打消這念頭!”
仇陽抬起手,竟真接過了雞毛撣子。
廖三趕忙阻攔:“別別別,他下手沒輕沒重的,打壞了可怎麼是好。”
話音未落,老四縱身一躍衝進了堂內。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