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心想,仇七跟在屠老六身邊的年頭不少,讓他跟屠老六作對,他未必會願意,得想個辦法,讓他和屠老六之間生出嫌隙。
“那你大名叫什麼?”
“沒大名,沒等取大名,我爹孃就把我送人了。”
仇七似乎不願多說這件事,鋪好被褥便下炕去鍋裡舀水給楚熹梳洗。
楚熹昨晚剛洗過澡,這會也不找麻煩,只抹了把臉,坐在炕沿上用熱水泡泡腳。
她泡腳時,仇七就還緊貼著牆根坐,動也不動一下。
“你別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兒行嗎,怎麼說這也是你家。”
“……”
楚熹無奈的搖搖頭,把腳從水裡拿出來:“我用什麼擦?”
仇七遞給她一塊布巾。
“這是你擦臉的吧?”
“沒事,我不常用,晾一晾就幹了。”
楚熹又想到薛進。
是她從前沒見過世面,才會被薛進騙得團團轉。
沐浴要用香胰子,衣裳要用香薰,趕上天氣太乾燥還得往臉上塗一層香脂,閨閣小姐都沒他那麼會保養自己,就他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窮苦人家出身。
呸!真不要臉!
“我洗好啦,水不髒,你就用這個洗吧,燒火怪麻煩的。”
“我……我用冷水。”
楚熹盤膝坐在炕上,看他一刻不停的忙進忙出,除了倒洗腳水之外一件正經事都沒幹,覺得好笑:“都快亥時了,你不困嗎?”
仇七又像晌午拜堂時那樣靈魂出竅,怔怔的看著她:“不,不困。”
“還說不困,你那眼底都一片青黑的,昨晚是不是壓根沒睡?”
“……”
“把蠟燭熄了,過來躺下。”
楚熹是真不怕仇七對她做什麼,但凡仇七想對她做點什麼,都不會把被褥鋪的一個在天南一個在地北,中間隔著一個太平洋。
仇七拿手蹭蹭衣角,彎腰吹滅那對紅燭,摸著黑爬上了炕,仍舊是緊挨牆根,彷彿那牆根能帶給他安全感。
楚熹腳抵著窗臺,頭挨著炕沿,突然意識到這炕短的離譜,藉著幽幽的月光,側過身去看仇七,他果然蜷縮著一雙長腿,被蓋在他身上,像一座小山似的。
“仇七。”
“嗯……”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仇七沉默了良久,輕輕說:“好。”
楚熹想給他取一個有寓意名字,在腦海中不斷翻找從前學過的詩句,都感覺不適合仇七。
仇七該叫什麼?
仇滿倉,求滿倉,他肯定喜歡,就是未免太土了,還不如仇七這名號喊出去霸氣。
嗯……再土也土不過薛添丁。
楚熹決定,下次見到薛進就喊他薛添丁,讓薛添丁像老爹的楚貔貅一樣,傳遍大江南北。
“有人。”
“嗯?仇友仁是不是太虛偽啦?”
仇七笑了一聲,又壓低嗓道:“外面有人。”
楚熹立即反應過來:“是屠老六派人來聽牆角,看我們有沒有洞房?”
“或許,或許是。”
“哼。”
楚熹清清喉嚨,突然小聲叫起來。
仇七頭皮都麻了,顫著聲問:“你,做什麼……”
“屠老六要知道我們倆沒洞房,再叫我嫁給別人怎麼辦?”楚熹飛快的說完,又“嗯嗯啊啊”的繼續叫。
仇七那邊徹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楚熹覺得他太安靜了,光自己叫有點假:“你也哼兩聲呀。”
“不,不要……”
“這該是我的臺詞。”楚熹活學活用,讓叫聲更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