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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有無數種可以報答的方式,沒必要以身相許。
祝宜年滿懷心事的草草用過早膳,練字,撫琴,皆難以沉下心。
猶豫許久,去尋楚光顯。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爹也愛睡個懶覺,祝宜年來的時候他剛起身,匆匆的擦了一把臉,趕忙出來招待:“賢弟這麼早來是有何事?可是府裡下人有不周到的地方?”
祝宜年微微搖頭,指尖輕撫著茶托邊沿,是有話要說又不好啟齒的模樣。
老爹一合計,眼下這個時辰,祝宜年應當在教楚熹習字,突然來找他,八成是要向他告狀了。老爹猴精猴精的先發制人:“是不是我家三兒哪做得不對,惹惱了賢弟?賢弟無需顧忌!只管同我說!那孩子從小就沒了娘,做錯事我總也不忍心責備她,一貫嬌養著,養出一身的壞毛病,幸而遇到賢弟這等良師尊長……”
那句“從小沒了娘”一出口,祝宜年就知曉了老爹的心思,心中暗暗嘆息。
多虧楚熹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學生,但凡頑劣一點,有楚光顯這般縱容維護,他必定不能管教。
“楚城主多慮了,少城主言行謹慎,並無差池。”
“啊……那賢弟來此所為何事呀?”
“我聽聞,楚城主似有意招仇陽入贅?”
“這個……”
老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幾個月以來,他有在暗中考量仇陽的品性,的確稱得上忠肝義膽,英雄好漢,也就是在安陽,不能施展拳腳,倘若投身別處,在這亂世當中必將大有作為。
可問題在於,仇陽是個將才,絕非帥才,一字之差,天地之別。
一把刀再怎麼鋒利,哪怕削鐵如泥,也只是一把刀而已。
經歷這麼多波折,老爹對未來女婿已經放低了要求和標準,首要的,楚熹喜歡,次要的,能替楚熹撐起半邊天。
回首前兩個“準女婿”,就當薛進那狗東西是出身窮苦毫無背景,可他的才能不作假,獨自一人便能兼顧府衙所有重任,多繁瑣的差事到他手裡都迎刃而解,這一點,仇陽就比不了。
謝燕平呢,到底生於世族,待人接物,面面俱到,雖說少了點銳氣,但有合臨城這麼一座靠山,勉強可以彌補,這一點,仇陽也比不了。
仇陽若為心腹肱股,主子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世上找不出比他更好的。
若為夫婿,若為這一城之主的夫婿……
老爹思忖半響,終於開口道:“如今時局動盪,朝不保夕,我不願三兒病急亂投醫,倉促草率的成婚,左右她還小,過兩年再看看,那仇陽是個好的,是個認學的,是個肯苦幹的,再等等,不急,不急。”
祝宜年點點頭,認同老爹的主意:“終身大事,理應仔細權衡。”
“賢弟特地來找我,就是為這個?”
“嗯,少城主聰敏伶俐,有愛民之善心,將來必會有一番建樹,我以為,楚城主定要選一位能與她同心同德,相互扶持的良婿……”
祝宜年話未說完,老爹已然眼泛淚光,激動上前,捧起他的雙手,真情實意的喚道:“賢弟!”
祝宜年:“……”
不怪老爹激動,祝宜年能為楚熹的婚事憂心,說明他真正將楚熹看做自己的學生,乃至子侄小輩,所以才會為楚熹做長遠打算。
這是何等的情誼啊!
在老爹和祝宜年“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之時,楚熹剛剛睡醒。
實實在在的自然醒。
太爽了,太快樂了。
楚熹窩在溫暖的被臥裡,對冬兒感嘆道:“果然啊果然,天底下沒有什麼是比躺平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