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來手下所有刺客,這些刺客幾乎都是老爹身邊的侍從,各個身材矮小,瘦弱,放在人堆裡毫不起眼。
其中便有冬兒。
從薛軍大營回城的路上,冬兒苦苦懇求,讓仇陽千萬不要將此事告訴楚熹,仇陽詢問緣由,冬兒只說,她這輩子最好的日子,就是在她家小姐身邊做個整日婆婆媽媽的丫鬟,沒有半點煩心事,沒有絲毫的顧慮,她願意永遠這樣,永遠不變。
仇陽心裡明白她,所以不曾向楚熹提及。
出了地道,陽光刺目。
楚熹忙抬起手遮住雙眼:“啊!我瞎了!”
仇陽也捂著眼睛,不敢抬頭。
“少城主!仇統領!”一個身穿大花襖的婦人小跑上前,往他們手裡各遞了一條薄薄的黑布:“你們太久沒出來,一時半刻不能適應,把這個戴上,戴上就好了。”
楚熹聽她的,把黑布蒙在眼上,於腦後紮了一個蝴蝶結,如此再視物,雖不甚清楚,但也不會刺痛了。
“哇!真的好了!”人民群眾的智慧果然非同小可,楚熹驚歎著,看向那婦人:“這布條你還有多少?”
“不過是黑麻布,最不值錢的玩意,少城主要多少有多少。”
“仇陽,你找人去同這大娘弄一些布條,給地道里的城衛人手分一個。”
“我會辦妥的,城主府的馬車在那邊等著呢,少城主快回去歇著吧。”
哪能歇著啊,忙完地底下,還得忙地面上。
外面打仗歸打仗,百姓們還是要過節的,要過節就免不得買酒買菜,給一家老小添置新衣,商人要賺錢,總剋制不住自己,動輒哄抬物價,糧米店,綢緞莊,乃至當鋪,都得加強監管,而這也僅僅是其中一宗,最微不足道的。
臨近年關,諸事蝟集,老二獨自承擔,著實心有餘而力不足,連老四老五兩個小的都被他拖去幫忙了,還理不順當,老爹和楚熹得空就要搭一把手。
對老二而言,最大的難題是年底查賬,楚家商鋪遍及輝瑜十二州,每年利潤十分驚人,世道越亂賬目越要查的仔細。
趕上楚熹數學不錯,正能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老二每日眼巴巴的派人在地道出口這等著,楚熹一露面,賬本馬上遞過來。
“這麼多!”
“二少爺說了。”車伕憨笑著道:“少城主抽空看一眼就行,不必太勉強。”
楚熹長嘆了口氣,鑽進馬車,坐到那一堆賬本上:“走吧。”
老爹把生意做這麼大,賬本自是編排的非常細緻,楚熹手裡這一本乃是沂都瓷器鋪上半年的營收,哪一天,進庫多少,賣出多少,剩餘多少,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是否有額外的開銷,每一筆都極為明瞭。
饒是這般明瞭,也有不少年底做假賬敷衍的。
楚熹不過隨手翻了兩頁,就瞧見一條格外離譜的賬目,皺著眉用硃筆圈上,等老二之後核對。
回到府中,楚熹依然是賬本不離手,邊走邊拿筆畫圈圈。
忽撞上一個人。
抬起頭,竟是多日未見的祝宜年。
楚熹忙退後兩步,恭恭敬敬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