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又是一個月圓日。
明月當空,清輝灑下,映出天幕底下的千山萬峰。
山峰似是託著正當頂的圓月,交相輝映,這也是千山明月閣的由來。
閣樓樓頂,一個修長人影負手而立。
清冷月光在沈寒周身灑下,竟是透出些許寂寥之感。
林糯要同他解契,還說,他早就知道他對殷含秋的心意。
沈寒聽著他疲累的聲音,薄唇緊抿。
林糯說,望沈峰主有了新歡,日後莫忘了舊人,二十幾載光陰,好歹是他陪著沈峰主過來的。
沈寒,沈峰主,這些是林糯很少用的稱呼,往日裡那個睜著靈動貓兒眼的人,總是軟糯糯的喚他阿寒。
對林糯這樣的話,沈寒動了怒,他把林糯可以活動的範圍又縮小後,離開了房間。
可現在,稍微冷靜下來的沈寒,卻有著些微茫然。
月光清輝冷冽,沈寒抬頭望天,良久,心中依舊煩悶。
閣樓樓頂的男人飛身到了旁邊稍矮的房頂上,衣袂翻飛。
月色下,沈寒坐在房頂,手裡倏然出現一罈酒,對著月光一飲而盡。
而閣樓裡的林糯,此刻也開了窗子,趴在窗邊神色黯淡。
這千山明月的景色,他看了許多年,興許以後,就看不到了。
同心契尚未解開,林糯不明白,沈寒都要和別人成婚了,這同心契卻不願意解。
而且,林糯從來都不知道,沈寒究竟把他放在了哪種位置上。
當初成婚的時候,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住進煙霞小築,那個代表藏劍峰峰主夫人的地方,可是沒有。
他曾小心向沈寒提起過,沈寒卻拂袖而去,表情冷然。
林糯其實知道,他一個男妻,已經讓沈寒成為眾多人口中的閒話,他還異想天開,想住進去,從那以後,林糯再不提有關煙霞小築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夠資格。
於是林糯只能跟著沈寒在這千山明月閣中住了下來,挑了主屋旁邊的屋子。
他想,其實這樣也好,離沈寒近,只一堵牆的距離。
林糯開始竊喜,進不去煙霞小築,這裡其實更好。
望著天上明月,林糯託著下巴,極輕地嘆了口氣。
他想到了自己傍晚對沈寒說的話,卻也成功激怒了沈寒,沈寒聲音冷冽,說,解契的事情,讓他想都別想,待在這閣裡。
於是林糯連屋子都出不去了。
可他說的都是實話,正如沈寒說的那樣,他確實早就知道,沈寒對絕音仙子殷含秋的感情。
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他告訴自己,從來沒發現過沈寒的反常。
那年桃林春宴,絕音仙子的一副畫像就讓沈寒失了態。
儘管他及時遮掩了,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林糯還是發現了,沈寒的視線,一直落在那副畫像上,遲遲沒有離去。
絕音仙子冰肌玉骨,單是一副畫像就能讓人心神嚮往,林糯不得不承認,絕音仙子極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不是察覺沈寒的不對,林糯也可以捧著那副畫像輕嘆她的絕色容顏。
從那以後,沈寒面上不顯,可還是有所不同了,而林糯為了防患於未然,也對絕音仙子上了心。
在看到沈寒手裡的小巧木雕後,林糯心沉了沉,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絕音仙子殷含秋有一副畫像就是抱著兔子,猶如人間界傳說的仙子嫦娥一般。
沈寒會木雕的事情,林糯一直都知道。
可他看到那隻可以握在手心裡的小兔子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絕音仙子有個廣為人知的小愛好,喜歡小巧精緻的玩意兒。
林糯不高興了,可又不好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