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不吭氣,等她收手後才淡淡地答道,“跟誰就像誰。”
她也願意跟個單純的主子傻樂呵,或者像最初一樣,以不變應萬變,可人心哪是能這樣算的,尤其主子成了親人後,這心早就不同了,她苦她也苦,她樂她也樂,她不甘心了,她心裡也跟著痛,而沒有辦法的時候,她也只能跟著哭。
這麼多年過後,這日子,早就不同了,她不再是那個武夫的女兒,當初膽大包天的冬雨了。
“你也是個當孃的,好幾個孩子的娘,哪能這樣不沉穩?”賴雲煙不快地朝她說道,“哪天就是我死在你前頭,你也得好好活下去,你的小公子,你的孩子,你都得顧著,連著我的那一份一起顧著,聽到了沒有?”
她不答話,賴雲煙瞪了她一眼,重複了一句,“聽到了沒有?”
跪在地上為她整理裙襬的冬雨抿了抿嘴,等整理好,才答了一句聽到了。
這時秋虹端了早膳進來,擺在窗臺邊上後,進來與賴雲煙說,“大公子在涼亭裡喝早茶,說要是方便的話,想進來看看您。”
賴雲煙搖搖頭,“讓大公子沒事就早點去忙吧,我這沒什麼事。”
“是。”
秋虹退下去後,起身的冬雨給她插了幾隻烏木釵,隨後,她看著鏡中那沒有上任何妝,便是戴著烏木釵都帶有一兩分清豔,完全看不出昨夜病態的女人,問她道,“誰都猜不出您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麼,大公子不能,小公子不能,便是我,也不能猜出多少,您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若是喜愛那個江公子,為何要與他說親?
若是不喜,為何這麼多年,為他散盡千金也好,為他著人千里奔波也好,她從沒有為此皺過一下眉,甚至,為他……
“冬雨,你哪是猜不出,你問這話,是想讓我給你句明話吧?”賴雲煙轉過頭,看著相伴她多年的忠僕,“我這裡也能給你句準話,世朝一日不成親,我一日也不離開這魏府。”
他沒有長大,就是她的責任。
他是她帶來這世間的,該做的都做了,她才能離去。
“他要是成親後,您要帶我們去哪?”
“能去哪?去廟裡守著菩薩過日子,再得閒暇,再遊歷這山河,到時總得尋些事情去做才好,若不然活著可是沒勁。”
她調笑說道,冬雨卻是破涕為笑。
她們小姐還是那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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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渾身發熱的魏世朝被送了回來,細問之下,因來前日去了司大人府中請教學問,在司府為著司家的大小姐尋那掉在湖中的帕子下了水,回到書院後也沒當回事,沒吃藥驅寒,於是就此病了下來。
他是高熱發燒,賴雲煙守了他一天一夜,才讓他褪去了高燒,這才鬆了口氣,回了房。
路中秋虹有些黯然地與冬雨道,“我這心中怪難受的。”
放在家裡當稀世寶貝的小公子,卻為著個別家的小閨女糟蹋自己,卻從沒想過她們這些人的感受,想想真是難受。
“兒大不由娘。”冬雨拿帕擋臉擦了眼邊默然掉下的淚,淡淡地說,“再說男兒長大都這般,小公子也還是記著我們的。”
看冬雨掉了淚,秋虹也就無聲了,她這時轉頭朝旁邊慢悠悠走著的小姐看去,見她嘴邊噙著的淺笑不滅,她在心裡輕搖了下頭。
算了,小姐都不計較,她們有什麼好計較的。
當日魏世朝醒來,冬雨是第一個跑去伺候的,留在院中伺候賴雲煙的秋虹跟賴雲煙嘆道,“她是沒救了,傷起心來比您還傷心,擔心起來,怕是也是比您更擔心了。”
“她一手帶大的,當然親厚。”賴雲煙笑著道,“要是她晚上要留在那照顧,收拾間屋子出來,讓寶兒他們也跟著他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