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寂沒再說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說什麼都像是在無理取鬧。
他回想了下,從小到大,他究竟欠了他哥多少,已經數不清了,明明是敵人,卻一直陪在他身邊,什麼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事,卻全都做了。
他能說什麼。
姜疏予見他沒說話,猶豫了下,起身,然後走開了。
風寂沉默地看著茶几,沒什麼情緒,而後抬起左手,白皙乾淨的手心裡,有一道很淡的黑色圖案,他剛剛靠近那人的時候,從他身上複製下來的。
他看著這個圖案,看了好一會。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才放下手,剛剛離開的那人從那邊走過來,手裡端著一個白瓷骨杯,遞給他:「剛剛看到冰箱裡的牛奶,熱了一下,喝幾口?」
「不喝。」
姜疏予坐在他旁邊,聲音放緩:「別生氣了,再說救世主也不是那麼好當,說不定我把最難的一部分扔給你了。」
風寂看了他一眼:「你走之前,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連句道別都沒有。」
「我以前腦子裡也經常會冒出個念頭,說不定哪天,你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消失了,我也不會知道。」
他看著這個人,很認真地問:「你是在給我希望?還是要我慢慢絕望?」
姜疏予沉默了下:「但也許,我是在給我自己一個希望。」
「沒有道別,終有一天我還會再見到你。」
風寂怔了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十年前,這個人渾身是血,在病床上的時候,呼吸逐漸微弱,但是看著他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什麼遺言,這個人從來都沒說。
姜疏予看了看他的神情:「不生氣了?」
風寂拿過他手裡的杯子,喝了幾口,然後起身:「三更半夜的,洗洗睡吧。」
姜疏予笑了下:「你先去吧。」
他看著風寂的身影消失在臥室門口,目光移了回來,看了眼擱在茶几上的白瓷杯,伸手,指尖漫不經意地觸碰了下杯身,而後收回。
原本乾淨的指腹上漸漸多了一點黑色。
姜疏予垂眸看了一眼,輕輕嘖了聲。
還以為是在抱他,原來是在吸納他身上的元素。
指腹摩挲了下,那一點黑色很快就消失了。
姜疏予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一時半會沒什麼事做,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怎麼看到人家就乖乖跟人家走了,送命也不帶這麼送的。
但是,他又很快想起剛剛看到那人眼圈發紅的樣子,心裡突然很難受,又悶又慌,堵的厲害。
姜疏予微微低頭,抬手遮了下雙眼,心裡嘆了口氣。
真是要他的命。
過了一會,風寂穿著睡衣出來,喊了他一聲。
姜疏予起身,走了過去,見人靠在門邊看著他:「怎麼?」
「沒事。」
姜疏予已經走到門口,看了眼臥室裡的佈置,收回視線:「你有戀人嗎?」
風寂剛轉身:「怎麼。」
「沒什麼,就是需要問一下。」
風寂挑了下眉,回頭看他:「意思是有戀人,你就不陪我睡了?」
姜疏予神色如常:「理論上是這麼說。」
「嗯。」
風寂走到床邊,脫鞋上床,掀開被子:「洗快點,被窩挺冷的。」
十分鐘後。
風寂窩在被子裡就快睡著了,才聽到浴室開門的聲音,那個人走了過來,站在床邊,一時沒有動作。
他掀開眼皮:「站著做什麼。」
姜疏予猶豫了下:「要不我睡另一個房間吧?」
風寂:「我又不會吃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