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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裡亂哄哄的,沒過多一會兒,徐主任站到了發言臺上,敲了敲話筒。
喂,喂,好了各位同學們安靜一下。咱們海選賽
安庭周圍的人們靜了一瞬。
男生低垂的長睫在他臉上撐起一小片陰影, 看不見眸子裡映照的情緒。他沒有在謠言四起的時候憤怒,也沒有在澄清蜚語後戲謔。他似乎只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彷彿一點也沒有因為那些話受到傷害。
但這樣卻更加讓圍觀全程並且參與其中的人倍感尷尬, 他們自動讓開一小圈地方,默契地避開視線交流。
原來不是他啊,人們這樣想著,在心底為自己吃了一口反轉大瓜而感到激動,唯獨沒人反思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們高高掛起, 事不關己。
安庭獨自站在交錯的光影下,雖然唇角向上彎,面上帶笑。可眉尾卻低低垂著, 壓在薄薄的眼皮上,透出一點輕微的情緒來。
秦丞言看了他兩秒,起身,揉了一把那小孩兒的頭髮說, 覺得委屈就要說出來,知道麼?
安庭一怔,接著他就看見平日裡最為冷淡漠然的學長, 站在自己身前兩步遠的距離, 朝講臺上盛怒發火的副校長喊道, 張校長,您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麼?
秦丞言很少有聲音這麼大的時候, 禮堂裡的交頭接耳慢慢停了下來,負責維持秩序的老師也訝然回頭。
這位面相高冷的學長很出名,因為臉,因為智商,還因為一騎絕塵的成績和生人勿近的性格。可現在沒人去關注他那些光環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他,彷彿看一隻擋車的螳螂。
張副校長正跟底下人發著火,聞言聲音一頓,冷冷地朝兩人的方向瞥了過來。
您說過,如果安庭能找到證據,您會跟他道歉。秦丞言直直地看過去,目光毫不避諱。他身量欣長,脊背挺直,站在人群中,像顆落滿雪的綠松。
校長,他一字一頓的,聲音響徹在小禮堂每一處,您欠他一個道歉。
那天天色很藍,深秋泛黃的落葉顫顫巍巍掛在枝頭,涼風一過,打著旋兒飄進小禮堂敞開的窗戶中,像繃斷了跟樹連線的弦。
安庭愣愣地看著眼前人,感覺胸口塞滿落葉,發悶發漲。
他沒有想過會有人站出來替他討一份公平,曾經認識的人都說,安庭,你真好說話,跟沒脾氣似的。但怎麼可能有人真的沒脾氣呢?
悠悠眾口,每一句都像一根刺。他洗得乾淨自己身上的髒水,也解釋的清那些造謠,但偏偏管不了別人的嘴。
委屈嗎?
委屈。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能把事情解釋清楚就行了,安庭本來是這樣想的。但現在忽然變了,有個人告訴他,委屈就要說出來。
張副校長維持著黑臉的模樣沒有說話,四周漸漸響起竊竊私語的討論聲。
臥槽,他居然敢公然跟副校長叫板?牛逼啊。
閉嘴吧,沒聽明白人家啥意思麼?張副校長冤枉過那個姓安的,所以才要道歉。剛才你沒在底下罵人家?你要不要去道個歉?
我道什麼歉,又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大家都說我才說的。
徐主任不停擦著額頭的汗出來打圓場,這位同學!現在還在總結大會上,你不要扯無關的事情!趕緊坐下!有什麼事等開完總結會再說!
秦丞言沒有動,他依然直視著演講臺,點漆似的眸子像化不開的黑洞,不斷把目光吸引過來。很多人跟著他的眼神看向揹著手的校長,不知道事情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畢竟那位能坐上副廳級別的位置,一定不是那麼好惹的。
大家屏息凝神,發現張副校長的眉頭越擰越緊,如同處在爆發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