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毅嗤笑道:“你莫自作多情了,他可不是為了沈鈞煩。”見他不信,胡有毅沉下臉,湊近他耳邊悄語幾句。
藏身雙眼漸鼓,張大嘴看著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誆你不成?”說罷胡有毅又壓低了聲音,“實話跟你說吧,阿昆回來了,是他跟我說的。怪不得王文瑛今天這麼奇怪,原來是跟荀兄弟坦白來了。發生了這樣的事,荀兄弟表面上忍得下去,指不定心裡如何疼。”說罷,再不理藏身,轉身敲門去,“荀兄弟,你在裡面麼?我給你送酒來了。”
敲了幾聲,無人應答,正欲推門而入,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也不知是什麼掉到了地上。胡有毅猛的一驚,急急撞門,門卻開了,荀裕歪歪斜斜走出來。
胡有毅忙扶住他,一眼看見地上歪倒的兩個大酒罈,眼神跳了跳,扶額道:“明日的酒都快被你喝光了。”
荀裕看一眼胡有毅,低頭笑了笑,歪著身子跌坐在地上,腦袋一陣晃悠,哇的一聲全數吐了出來,好巧不巧,都噴到了大紅喜袍上。
胡有毅瞥一眼沾滿汙穢的喜服,又看了看手中的酒罈,挨著荀裕席地坐下,齜牙咬開一罈酒,自己也灌了一口,帶著爽勁罵道:“那樣的女人,不要了也罷!我知道荀兄弟心裡不好過,岷王不厚道在先,荀兄弟拉不下臉面,我給你說去,王文瑛咱不娶了,也省的當這烏龜王八!橫豎沒成親,一切還來得及。”
荀裕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剛吐出了一些,心裡面舒服不少,按了按太陽穴,疑惑地盯著胡有毅,皺著眉頭道:“你剛說,說誰要娶王文瑛?王文瑛是誰?”
胡有毅見他醉得人事不清,言語迷糊,卻又不像說氣話,倒像真的忘了,便耐著性子解釋道:“荀兄弟真是醉糊塗了,自然是荀兄弟自己娶親,你看看,你身上還穿著喜服吶,嘿,我看得趕緊脫下來洗乾淨才行,現在洗了,明早也能幹。”
“我要成親?”荀裕喃喃道,繼而又笑了,“我想起來了,是我要娶王文瑛,明日就是我和她的大喜之日。”說罷,頭歪在胡有毅身上,又費力地抬起來,雙手在地上窸窸窣窣一陣摸索,摸到了一張紙團,才小心翼翼鋪開,眼裡像是清明瞭幾分,一遍又一遍地看起來,紙團上這些插科打諢的話,再配上瀟灑俊逸的筆法,醉眼朦朧中,那個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荀裕眯著眼朝胡有毅道:“來,沈鈞,陪我喝一口,今晚不醉不歸!唔,好臭!”說罷,捏著鼻子躲遠,“你是胡有毅,你不是沈鈞!這不是他的味,他身上一點也不臭!”
胡有毅本想陪他喝酒,此時手卻僵硬地懸在半空中,嘴角抽了抽,面色有些發黑,良久,抬起胳膊肘,鼻子湊到腋下聞了聞,確聞得股沖鼻之味,只好作罷。料他是酒後真言,眼珠子轉了轉道:“荀兄弟心裡有何不快,大可跟我說說,我知你以前從不醉酒的,今日喝那麼多,究竟有何煩心事?”
荀裕聞言,突然安靜下來,彷彿迷了路的羔羊,無助而恐慌,靜了很久,久到胡有毅以為他睡著了,才聽他啞聲道:“沈鈞要離開我了。”
胡有毅聞言,手中的酒罈滾落在地上。只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定定地望著眼前一身喜服的青年,自嘲的嘆息道:“原來真的是他!”
☆、第64章 第章
八月初一,秋高氣爽。落雁島長年未辦喜事, 今日到處掛滿燈籠, 喜樂聲不絕。
一夜宿醉,頭仍有些昏沉, 荀裕穿一件金色滾邊的大紅喜炮走出來,腰間束一條暗色錦帶, 頭戴玉冠, 更襯得相貌不凡。岷王王餘坐於高堂之上主婚。
吹打鬧騰之中,良辰吉時已到。新娘子卻沒有出現。
又等了一炷香, 岷王從椅子上挪了挪位置,不一會兒又站起來, 趁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