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變化。如同荊棘生刺一樣,瞬間長出來許多根枝刺,隨著血液的流動,佈滿範逾全身各處。
這種生髮,以範逾的血肉為食。極度的痛苦之外,範逾的肉身迅速衰敗下來。不過幾個呼吸間,範逾硬生生變成了皮包骨頭,如同一具乾屍。
範逾抱元守一,雖然搖搖欲墜,可是精氣神合成一股,組成銅牆鐵壁,抵禦外敵入侵。
夜啼驚假意道:“忍不住了,你可以叫出來。”
範逾當然不敢出聲,剛才他已經領教了化魂大法的厲害。虧得自己元神強大,才讓他無隙可乘。如今他故技重施,選擇肉身進行攻擊。若自己一叫,想必會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對於痛苦的忍耐程度,範逾自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只有以頓感為鞋,才能走到今天。
夜啼驚第一次認真審視範逾,這個剝離的透明根的殘缺青年,著實有一些不簡單。乾屍如鐵鑄,定力強大。
夜啼驚微微震動竹杖,荊棘上的無數尖刺伸縮不定。
範逾強忍痛苦,不發一言。
未知夜啼驚還有哪些邪惡的手段,範逾不去想那麼多,全心全意過好這一關。過去了就過去了,過不去也過去了。
“前輩,這是為何?”
忽然,範逾發問,帶著不解,帶著責備。
“好小子,你竟然還能說話。”
“我的命是你救的,大不了你再拿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夜啼驚搖頭,道:“你不要怕,我不殺你。”
“不殺我,又何必讓我如此痛苦。神桑果,我真的只有一顆。要有,我早就給你了。”
“噓……你別說話,我在傾聽你內心真實的聲音!”夜啼驚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過了最初的痛苦,範逾好受了許多。他對於痛苦的忍耐力,當真是驚人。且在這樣的時刻,再一次得到了鍛鍊,覺得自己的身器越發宏大了。
僅僅是一個境界而已,差距竟然是這樣大,範逾震驚於化龍士的非凡,化龍之心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強烈。
“若入化龍境,能對抗夜啼驚這等能汲取信仰之力的化龍士嗎?”範逾發出疑問。
“想得美,大家快來看,這裡有個人在胡言亂語。”範逾聽見了一個嘲笑聲。
範逾大驚,這聲音彷彿是從自己的心臟中傳出來的。
不止一個聲音,聲音越來越多了,許多人在說話,像是許多微小的人兒,住在了自己的心房。
這些聲音很嘈雜,但是卻沒有煙火氣,如聽天籟。聲音從心坎中流淌出來,以生命為源,像是最為了解自己的知己一樣,每一句話都讓人愜意。
如同魔怔了一樣,範逾也想忍不住參與進去,同這些知己交談。在生命的深處進行交談,體驗孤獨中的熱鬧。這種衝動極強,幾乎不受把控,如同人性喜歡八卦,喜歡圍觀,喜歡熱鬧一樣……
心成世界,那許多說話的小人,難道就是自己麼?
那麼,他們的話,無論真假,都是一種‘真實’的存在。
這種狀態,玄之又玄,範逾心中已經沒有了真假的概念,而是什麼行為就對應這什麼話……
漸漸地,範逾也參與了進去,這是控制不住的,因為那是自己的內心世界。
範逾驚駭,想到了和慈烏勲決戰時的場景。也是墮入了一種‘世界’,那時是血中世界,此時是心中世界,不可抗拒。
天籟中,有一個聲音,用小孩般天真的語氣,輕輕問道:“你真的只有一顆神桑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