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七皇子這麼看定安公主,是因為他喜歡她。
謝淮這麼看著他,又是因為什麼?
……老父親の關愛?
不知為何,易嵐覺得這次這種解釋好像有點說不通了。
不等他細想,眼前的場景忽而再次變幻。
金殿之上,身披黃袍的九五之尊坐在龍椅之上,發須斑白,想來就是當時的皇上。
而定安公主跪在地上,猛地叩頭下去:
「兒臣……請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捋了捋鬍鬚,嗆咳兩聲,不解道:「為何?小七心悅於你,甚至專門為你遠赴戰場,這孩子這麼多年從未求過朕什麼,第一次開口,就是讓朕為你與他賜婚……」
定安公主臉色蒼白地搖頭,嘴唇翁動,半晌才道出一句:
「可兒臣,並不心悅七皇子。」
她在撒謊——易嵐敏銳地感應到。
皇帝靜默片刻,嘆了口氣:「罷了……你下去吧。」
定安公主應了一聲,退出了金殿。
她獨身走御花園的小路上,直接就迎上了同樣獨自一人、顯然是在等她的七皇子。
七皇子凝視著她,低聲問:「你為什麼拒絕?」
定安公主猛地抬起頭,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眼底發紅:「你是不是瘋了!若大皇兄知道此事,該怎麼猜忌你我的關係,我們苦心經營多年,你就想這麼毀於一旦嗎?」
七皇子的眉眼再次隱現陰翳,像極了易嵐第一次看見他的樣子,只是少年此次似乎多了幾分狼狽:「但他在早朝時,就向父皇旁敲側擊,想要娶你入府為正妃。」
「阿箬,」七皇子垂眸看著她,「若我不鬧這一遭,你便真的要衡量所謂的『權宜之計』,甚至不惜讓自己真的嫁與她……是嗎?」
定安公主渾身一顫,沒說出話來。
七皇子的聲音越發低:「我坐上那個位子……對你而言,真的就這麼重要?」
易嵐聽見了定安公主——或者說阿箬在心中的喃喃:
「重要啊,當然重要。」
一幕許久之前的畫面忽而浮現,是冰天雪地之中,尚且是幼童的七皇子在雪地之中,撿了一隻凍僵的狐狸。
那小狐狸不過小臂長,卻有著足足七條尾巴,在當時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是妖孽,應當除之而後快。
但那小小的孩子卻並沒有將狐狸交給任何人,他將它藏在自己的被褥之中,因為不受寵,他在冬日裡只能分到一點兒銀炭,可他絲毫不憐惜,全燒了起來,用來溫暖狐狸僵硬的身體。
他把自己從宮宴上揣回來的沒捨得吃的糕點餵給了狐狸,把自己唯一的棉被裹在狐狸身上,自己卻縮在冰冷的床榻上打哆嗦,險些得了當時能要人命的風寒。
後來,被救活的狐狸悄悄記住了他的名字與樣貌,並且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坐上最高的位置,享受全天下所有的榮華富貴。
這是狐妖的報恩,她當年許下了諾言,就執拗地一定要做到。
所以她抬起頭,看著七皇子的雙眼,一字一頓:
「我一定會讓你坐上那個位置的。」
七皇子的雙唇顫了一下,欲言又止,而阿箬已經匆匆低下頭,轉身離開。
場景再次變幻。
軍營之外下了大雪,雪天對於蠻族最厲害的騎兵來說極其不便,因此,雪天反而是頗為安全的日子。
定安公主也是如此想的。易嵐從她的記憶裡得知,蠻族已經有小半月不曾動過兵,而京中召她回去,她或許還能在宮宴上,與七皇子一起過一個除夕。
誰知一個副將驚慌地沖入軍帳,單膝跪下:「報!將軍,蠻族三萬大軍已近蕭狼關,即將開始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