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這一句,他接著流淚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為季朝雲增加多一些絕望。
灩九是灩十一,灩十一不是灩九。
林信和邾琳琅,奪走了林墨仙骨。
不止如此,秦佩秋與林墨交惡的緣由,除了他們二人外,無人清楚,便是林墨與灩九好到幾乎無話不說,他也不曾說,就算灩九曾經試著問過,他也打岔,隻字不提。
灩九所知道的,唯有秦佩秋曾經那麼偏幫寵溺一個林墨,如今卻也切實地憎恨林墨,他那一刀,直戮林墨心口,所用真是殺招,而林墨亦未曾閃避半分,任由他動手。
如灩九所言,若沒有邾伯堯施救,林墨也許早已命喪。
季朝雲為此更加慌張,只覺從來未曾如此慌過。
「該如何是好?到底要怎麼辦才對?」
季朝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何謂最好辦法。
就這樣,和這個明明早已認識,卻應改稱「灩九」的昔日同修,直奔虞城,然後到處搜尋一個隨時可能闖入虞城陸府的林墨麼?
不成,季思陽現在人就在虞城陸府,因安寧林氏之禍,林鶴夫婦身死,林信伏誅,諸正道之人齊聚虞城議事。
季朝雲若此刻擅闖,去護一個林墨安危,那麼平陽季氏又有如何立場?
季朝雲欲要努力想出周全之法,卻聽灩九已道:「仲霄,你先去虞城,若先於別人找到硯之,便攔下他;若已經出事,你也別輕舉妄動,等我到了,我們再做打算。」
季朝雲欲要答應,又覺不對。
「那你為何不乾脆與我同去?」
灩九沉吟,最後道:「我有硯之留下的書簡,從前他就是用那東西,和秦佩秋,和阿惠姐姐聯絡;他說他之前還未學會,但秦佩秋教過他,借這書簡及修為,可神行千里,去至另一人所在的地方……他都跟我說了,我這就去幽獨一趟,去求秦佩秋出手相救!」
「但是——」
但是,灩九自己也說了,秦佩秋是不會再理會林墨死活的,季朝雲覺得,聽起來秦佩秋應該恨不得林墨自己快些死才對,他怎麼會救?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但我會想辦法的……我就去求秦佩秋,至少、至少讓他仍舊出借硯之陰兵都好!」
季朝雲仍舊猶豫,但灩九堅持。
「只要他肯幫我們,硯之就還有希望,反正如果他不肯出手,便是我們現在去了,也沒太多好辦法,我會很快的!」
他這樣說,也有道理,而季朝雲一時也無更好的方法,便咬牙應了。
他轉身要去,又聽灩九道:「還有一件事——」
「什麼?」
「邾伯堯……若是你能見到他,求求他也好,他已經救過我們兩次!而且他是禹州邾氏之主,現在必定也在虞城內,若遇著他,便求他幫忙,他應該會應的!」
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對,可季朝雲想到邾伯堯,還是覺不妙。
親妹身死,兩親亦身死,雖不是林墨所害,但其實多少與他有些幹係……雖不知緣由,邾伯堯竟已經救過林墨兩次,可這一回,他真的還會救麼?
邾伯堯那個人,慣來沉默寡言,卻心軟善良,只要肯好好求他,他總會答應的,是麼?
季朝雲無法,便也先應了,就此與灩九先分開兩頭行事。
便是日後想起,季朝雲也覺當日他們的行事,其實並不周全,也說不清是及時,或者說,都晚了一步。
他趕到虞城之時,林墨已經被囚入陸府地牢。
但聽聞,他是因為殺了陸府主人等,還調動陰兵,傷及其他無辜人命,才有此禍。
他聽到陸琮出來陸府外,一路罵罵咧咧,道說還不解恨,要把林墨這小雜種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