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搖頭:「我以為只有東北才有這種炕。」
她想到電視裡經典的大花棉襖和穿貂小妹。
「北城確實少。是因為郊區冷,平時老人住得多,蓋房子的時候,二哥才決定弄成這樣。」書晴邊嗑瓜子邊說,「底下通幾根地暖管道就行,其實不一定要燒火才叫炕。」
想了想,書晴又說:「大哥那邊兩個都是男人,小初,今晚你就跟我睡吧,另一間臥室放的是床,不習慣睡炕,咱倆去睡床。」
「三叔怎麼辦?」
「他要覺得無聊,就去跟二哥睡。」書晴道,「這麼多房間,怎麼都行,反正要守歲,也睡不了多久。」
在榕縣時,除夕是不守夜的。
阿婆的身體很差,熬不動。
年夜飯幾乎是村裡各家拿來的,初宜再簡單做兩個菜,最晚到晚上八點,初家的小院子就熄燈了。
過年這幾天,沈家給阿姨放了假,但阿姨提前把食材都拾掇出來了,包括蔥姜蒜都切好,整整齊齊碼在保鮮盒裡,他們自己做年夜飯。
主力軍是沈家的老大和老三,其他來串門的親戚打打下手,間或添兩個菜,年夜飯就成了,先預備在堂屋的另一個大圓桌上。
下午五點鐘,眾人開始包餃子。
這活兒書晴也參與,她帶著初宜,幫忙洗沈令嘉帶回來的一一堆一毛錢的硬幣,準備待會兒包進餃子裡。
初宜有樣學樣,幹得很認真。
一整天沒看見她的沈靖川隨口道:「幸虧家裡還有個書晴,不然初宜該無聊壞了。」
其他人也東拉西扯地閒聊,並沒有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初宜身上。
偶爾有人問一句,叫她寒假也要好好複習,別等開學覺得吃力。
最初那幾天,沈靖川刻意的早出晚歸,和當下他們對初宜適當的忽略和在乎,都讓這個來自南方由兩個人組成的小家庭的小女孩,在面對這麼多人時,少了很多的緊張。
餃子快包完的時候,有人笑道:「哎呦喂,大忙人回家過年了。」
院門口傳來沈兆庭的聲音:「趙叔,過年好,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我大哥招待不周,怎麼還讓您動手?」
趙叔道:「兆庭過年好。我來串門兒,手癢包幾個。你姨剛打電話叫吃飯,也要回了。快進來,瞧你忙的,年三十晚上可不出門了啊,在家歇著。」
沈靖川道:「一天左叫你不回來,右叫你不回來,再沒人幫忙,這一大家子都得餓壞了。」
他這是沒道理的埋怨,實際上,只是想關心:「不是空著肚子跑了一天吧?」
沈兆庭道:「小趙買了面,車上吃了點,留著肚子吃好的。」
他從外面回來,今天格外冷,所以面色被凍得有些發白。
但並不是憔悴的白,他的眼睛很亮,又因為剛剛還在忙公事,所以比在場的人穿得都正式。
劍眉星目,肩寬腿長,顯得神采奕奕。
因為過年,沈兆庭臉上也泛著一點笑意。
初宜見到他還是格外露怯,書晴又悄悄拍一下她的背,才鼓起勇氣道:「二叔。」
「嗯。」沈兆庭只是略一點頭,目光轉到案板上,道,「我來看看。」
他脫下大衣,沈令嘉接了,去上邊屋裡幫他掛起來,自己邊捲袖口邊走過來。
先洗了個手,然後接過書晴遞給他的餃子皮,也包了幾個。
在書晴和初宜手裡看著很大的餃子皮,放在他掌心,突然就變得很迷你。
初宜挨著書晴站,沈兆庭見她兩隻手也沾著麵粉,隨口問:「思行呢?」
「屋裡寫作業。」
屁的寫作業,拉著張臭臉不高興,在房間裡悶了一天了,誰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