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試卷、沒中斷過的大小測、空調製冷又制熱,高三的第一學期被這三要素充滿,眼看就要過完了。
「我也想休息,最近好缺覺,累得想死,上午自習忍不住睡了十分鐘,也不知道林老師來過沒有。」
「沒來,我知道你睡著,幫你注意著呢。」
初宜想起,自己醒過來,還是因為齊芳不知道幹什麼,碰了一下她的桌子。
她反應過來:「你是在故意叫我起來吧?」
齊芳道:「不然呢?難道你準備睡一節課?今天光生物就發了三張卷子。」
初宜長長地嘆一口氣,用手撐著下巴,渾身的疲憊:「沒有,我本來在手環上定了鬧鐘,十五分鐘。」
「那還好。不過,你這兩天怎麼了?總感覺……沒什麼精神,怎麼了?」
「也沒什麼……」
「也沒什麼是怎麼了?」
「沒事。」初宜有些出神,隨口說,「感覺元旦放假也沒意思,我二叔出差去了,走了一整個星期,還沒回來。」
「那是挺久的,還要多長時間?」
「不知道。」
齊芳道:「你要是想他,不能打電話問問嗎?」
初宜猛得坐直,擱在桌上的兩隻手攥緊又鬆開,反覆幾次,像被燙到,臉頰泛著灼燒的熱意。
她把耳邊的一縷碎發順到耳後,可是手剛拿開,頭髮就又滑了下來。
絲絲縷縷掃過耳畔的面板,燥,臊,坐立難安。
初宜乾巴巴道:「什麼啊。」
齊芳拿著她新買的一隻草莓熊的筆轉著玩兒,沒注意到她掩耳盜鈴的表情,還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打電話問過沒有?」
當然沒有。
初宜沒怎麼主動給沈兆庭打過電話。
她怕打擾到沈兆庭,一般都是發訊息。
發訊息的頻率也不高,僅限於出成績、老師拖堂要晚回家等情況。
她意識到,是因為她自己心裡有鬼,所以沈兆庭出差那麼久,她才連打個電話都不敢。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
齊芳無意中說的這一句,初宜才醒轉,是啊,她確實可以給沈兆庭打個電話。
問一問,他到底,還打算讓自己再當多久的留守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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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不只是初宜和齊芳在聊天,從今天早上開始,一班的氣氛就比平時鬆弛許多。
一下課就趴在窗邊研究今天到底下不下雪的也有好幾個。
直到最後一節課,下午自習的鈴聲響起,大家才回到各自的位置,不過,也沒有很快安靜下來。
初宜出神地想,沈兆庭今天在做什麼,他們的生意場上,最喜歡安排這樣那樣的酒會,沒有明目都要捏造明目,估計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酒會上的漂亮姐姐多不多,有沒有人跟她一樣,覺得沈兆庭也挺好的?
不,不是挺好。
她覺得沈兆庭特別好。
特別特別好。
低低的嗡嗡聲一直持續到班主任林惠珍走進教室。
她平時就這樣,沒事的時候,任何自習都在教室陪著,抱著臺薄薄的膝上型電腦,和自己的教案。
但這節自習,她放下東西以後,沒有開始工作,而是開啟了一體機,上傳了一個新的課件。
隨著第一張圖片被展示出來,幾個鮮紅的大字也逐個出現在螢幕上:長津湖戰役。
二十分鐘以後,紅了眼眶的同學不在少數。
大家臉上都是沉重的表情,緊抿著嘴唇,默默收起了桌面上朋友送的小東西,低頭翻開習題和試卷。
再也沒有人往窗外探頭,沒人盼望學